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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shù)牡?000字記敘文
動車在頭頂上呼嘯而過,就連田地中的野草都受不得那風(fēng)的強勁,仿佛隨時將被連根拔起似的搖擺不定。
這片土地如今早已是迥然不同了?涌油萃莸耐恋厣希紳M了干枯的雜草。一根根粗大的水泥柱直直地插入土地中,仿佛要將這地洞穿了一般。原來的河流,現(xiàn)在灌滿了水泥與碎土。動車不定時地就會從這片土地上頭呼嘯而過,那嘈雜的聲響,就像是在猙獰地笑。成片的樹林呼呼作響,仿佛是土地憤怒而又無奈的吶喊。
爺爺又來到了這片土地上。在我年幼時,這兒還是有多戶人家的。大家都在房屋旁開墾了一塊地,種些瓜果蔬菜,自給自足,日子不算富足,但也是滋潤的。我記得爺爺在地里種過很多東西,像苦瓜呀、玉米啊、小麥等。每當(dāng)苦瓜成熟后,爺爺總會留三四個不摘,一直讓它長著。等到某個時候,爺爺就像是掐指算好了一般,到田里去摘來給我吃。這樣熟過了頭的苦瓜就不苦了,皮是橙紅的,扒開來,里頭的籽和汁水是鮮紅色的,用嘴一吸,滑溜溜的,還沒嘗夠味呢,就已經(jīng)吞下去了。每當(dāng)這時,爺爺總會笑呵呵地又去拿一個出來,扒開給我。這樣的苦瓜,我不知吃了多少個了。不過近些年已許久未吃到了。
秋風(fēng)一吹,玉米也都成熟了。爺爺掰下了玉米,留四五個新鮮的,其他的都串成串兒,掛在房梁上。秋忙過后,爺爺放了三兩個玉米在鍋里蒸,然后又用棍子扎了兩個放在麥稈扎上烤?镜铰詭铧S的程度便可以了,再順帶把鍋里的玉米也撈了起來。我又是吃得滿口金黃的玉米汁,煮的玉米香糯多汁,烤的玉米富有嚼勁,無論吃幾個都不過癮。這樣的玉米,我不知吃了多少個,但從那之后,就再也沒吃過這么香的玉米了。
國家征地,動車組的道兒正好經(jīng)過這片土地,所以大家的房都要拆了。起初,本都是死活不同意的,但日子久了,許多人都拿了錢走了。只有爺爺執(zhí)意不走,旁邊的房子都被拆光了,只剩下爺爺這一間,孤零零地立在那兒。爺爺不卑不亢,只是一個人默默地耕地、生活。他不吵也不鬧,只是越發(fā)地喜歡在黃昏時散步。他經(jīng)常踮著腳,在田埂上踩來踩去,看似小塊的地,但爺爺卻總也走不完似的。他一個人靜靜地走呀走,踩著朝陽出門,又踏著余暉歸家。爸爸不停地勸爺爺拆了算了。爺爺沒有說話,只是弓著背,低垂著頭,去墻角拾起鋤頭,默默地下地去了。他用他的行動來堅守他的信念。
隨著工程的一日日逼近,這房是不得不拆了。在拆房的那天,爺爺一直在旁邊看著。他看著那老房轟然倒地,挖土機將他的莊稼連根鏟起。爺爺終究只是默然地看著,他吸了吸鼻子,弓著背,低垂著頭,走到遠處的田埂上,又踮著腳踩來踩去。爺爺唯一的地就這樣沒了。
那一次,爺爺不知走了多久,終于停下了腳步,坐在了田埂上。爸爸催促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站起來,拍了拍雙手上的泥土,跟在我們后面慢慢地走。影子拉得又長又細,仍在那片土地上飄蕩,風(fēng)輕輕地吹著,像嘆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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