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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中的無奈散文

時間:2021-06-01 18:40:32 [第四單元]寫一篇散文 我要投稿

風(fēng)中的無奈散文

  那是個秋天的傍晚,風(fēng)不耐煩地刮著。那天天好象黑得特別早,做廚師的剛子來了,他很奇怪地朝我笑著!皠傋,今天店里不忙?”“我去醫(yī)院了,說我可能活不了幾天了!薄笆裁?怎么可能?”“姐,別上火;灲Y(jié)果明天出來”“......”“姐,我回店里一下,一會兒再來玩啊。我租了個相機,等會兒咱們照相去。”剛子走了,我泣不成聲,開始一個一個給弟弟們打電話,約他們晚上來。弟弟們都說:“姐,別哭,我們馬上過來。”

風(fēng)中的無奈散文

  五點半,弟弟們都來了?次覄倓偦謴(fù)平靜,誰都沒有多說話。六點,剛子來了,他又恢復(fù)了那副笑嘻嘻的樣子:“太好了,哥們都在!”急性子的勇第一個發(fā)問:“剛子,醫(yī)生到底是怎么說的?”“嘻嘻,沒說別的,就說看晚了,治不了了!薄皼]有確珍吧?”“明天出結(jié)果。”善良的才遇事總是往好處想:“那還不一定怎么回事呢。醫(yī)生一向都嚇唬人,不然怎么顯示他醫(yī)術(shù)高明?”波頓了一下也附和:“就是,醫(yī)生都喜歡把病往重了說。”磊是最小的弟弟,也最重感情,他的震驚和焦急全寫在那雙大眼睛里面,張了張嘴,他沒有說話。來顧客了,弟弟們邊幫我打理生意,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無關(guān)緊要的話,我看得出每個人的不安和無奈。

  七點了,勇提議:“剛子,想吃什么?咱們找個地方吃飯去!薄爸灰湍銈冊谝黄穑ツ睦锒夹。”磊的眼神更加憂郁,強擠出一點笑容:“我們?nèi)ゴ宏柊伞!薄昂,就去春陽吧,那里菜挺全的!薄叭ゴ宏,走吧!崩谫M力地調(diào)整出一個笑容來轉(zhuǎn)身對我說話:“姐,我們先去定菜,你鎖好門過來,我們等著你一起吃。”“你們邊吃邊等,誰也不許喝酒!薄昂玫模隳惴判,不喝酒!

  我把顧客打發(fā)走,把所有的衣袋都翻了一遍,加上錢袋里的一共找到八百元現(xiàn)金,這些今晚用掉吧,卡里當(dāng)有兩千多元,不知道能否為剛子解決點問題。這就是我全部家當(dāng)了。我粗略計算了一下,弟弟們的家當(dāng)加上我的總計也不會超過兩萬元。這時真希望我是個富豪。鎖上門去了春陽飯店,隔著窗,我望著仍舊笑嘻嘻的剛子,心里說不出的.酸楚。二十五歲,多好的年齡啊,我寧愿得病的是我,必竟我已人到中年。但我知道我不能哭。做理發(fā)師的月也在,平時他總是忙,難得和朋友們一起吃飯。我整理心情走進去,坐在弟弟們?yōu)槲伊舻奈蛔由!敖悖T鎖好了?”“鎖好了!薄白孕熊囂нM屋里了嗎?”“......”“姐?”“我不記得自行車是不是抬進屋了......”“......”才站了起來:“姐,把鑰匙給我,我去看一下!辈排苤チ说昀,回來告訴我我和磊的自行車都好好的放在屋里。我不知道什么時候把它們抬進去的。居然一點都不記得了。才的手機響了。個子矮小的波總是愛笑愛鬧:“哪位MM?不許出去!就在這里接!”“別鬧別鬧,是園園。”“園園啊,讓她來吧!辈▽χ诺氖謾C大喊:“園園,我們在春陽,就等你呢,過來一起吃飯!”園園是我們認(rèn)識不久的女孩,也象這些大男孩一樣愛笑愛鬧,什么都不計較。剛子笑嘻嘻地指指才喊:“在這位帥哥旁邊再添副餐具。”看到飯菜上的差不多了,我想悄悄結(jié)帳,卻不知哪位弟弟已經(jīng)結(jié)過了。我們這一群都是外地人,多是打工的,為了節(jié)省,常常是自己做飯吃。大家都互相了解也互相照顧,偶而在外吃一次飯總是有人悄悄把飯費付了。記得一位著名的有錢人說過:“窮人在外吃飯都搶著買單”。說的就是我們這樣的人吧?

  從春陽出來已經(jīng)很晚了,大家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風(fēng)亂吹著我們的頭發(fā),仿佛執(zhí)意要給每個人做個奇怪的發(fā)型。勇比剛子大兩歲,儼然是群里的大哥了:“剛子,想去哪兒玩?”“隨便,只要和你們在一起。”我想起這個時間在附近也只有避風(fēng)塘還營業(yè)了:“去避風(fēng)塘吧?”波看了我一眼:“不好,避風(fēng)塘沒意思。”其它弟弟也都說:“是的,避風(fēng)塘沒有意思”。我無語。認(rèn)識他們半年多了,了解他們的性格,因為避風(fēng)塘是聊天兒的地方,這種心情大家都覺得說什么都沒有用,所以不想去那里。剛子忽然又嘻嘻地笑起來:“站好隊!一二一!”他拿出了照相機:“喊:茄子!”只聽大家“茄子”“辣椒”“西紅柿”亂喊一氣,剛子于是笑嘻嘻地照了一張又一張,波去搶相機:“該我照了!該我照了!”,就這樣邊走邊照,不時地有人失蹤又出現(xiàn),我知道他們是一個人悄悄去自動提款機取錢,那是他們一點一點節(jié)省下來的存款,準(zhǔn)備年底帶給父母的。不知不覺走到了體育場附近的空地,景色很好,不知誰說了一句:“咱們是因為姐開店才認(rèn)識的,把姐舉起來照一張!”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幾個大男孩舉了起來......

  大家三個一堆兩個一伙地邊走邊聊,很默契地輪流陪剛子,以自己的方式來安慰他。剛子一直笑嘻嘻地說話,偶而聽到他說:“媽的,不甘心,真不甘心!”“幸虧沒娶媳婦,這要是娶了媳婦生了孩子還不把人家坑了。”才是我們這群人里唯一信基督教的,他與剛子一起走時我正走在他們后面,聽到才說:“答應(yīng)我,一定去教堂看一看......”唉!這個時候我倒真希望有個上帝來幫幫我們。

  走到青年大街,看到勇已經(jīng)在那里叫了兩輛出租車:“姐,我們?nèi)サ习,可以嗎?”“可以。”上了車(yán)诤鋈缓芫执伲骸敖,有件事先和你說一下,我們?nèi)サ倪@個地方挺亂的,可能有你反感的東西,咱們只去這一次,平時我們也不去。”“我明白,你們都是穩(wěn)重、理智的人,我不擔(dān)心。”迪廳的確很亂,有人講渾笑話還有個女子表演艷舞。園園和弟弟們輪流下去蹦迪,他們瘋狂地蹦著跳著,停下來時身上臉上都是濕濕的......剛子說走累了,不想跳,只是笑嘻嘻地打趣別的弟弟。音樂越來越瘋狂......出來時我的耳朵聽不到聲音了,好一會兒才恢復(fù)。上車時勇再次向我表示:“姐,這地方我們一般不來,你不用擔(dān)心。”“我明白。”我只覺得喉嚨發(fā)緊。

  回到三好街已是凌晨兩點多了,下了車,我沒有看到剛子:“剛子呢?”“他說去方便一下,波和勇陪他去了。”我們站在街口,我只覺得胸口堵得難受。路燈在街的那一邊不安地望著這群沉默的人。過了一會兒,勇過來了!皠傋幽?”“他累了,要在那邊坐一會兒,沒事,波陪他呢。”勇努力使自己的語氣平穩(wěn),可我看到了他眼里的淚光和緊握的拳頭,我只覺得頭暈,有點站不穩(wěn),一雙手扶住了我,還有一副結(jié)實的胸膛支持住了我無力的頭,那是才和磊,我再也忍不住,淚水流了出來......我再次控制住自己,抬起頭,園園遠遠地站在前面,而勇遠遠地站在另一邊。月靠在旁邊的墻上抽煙。等我平靜下來,勇走過來啞著嗓子說:“人活在世上,做兒女盡兒女的義務(wù),做父母盡父母的義務(wù),做朋友盡朋友的義務(wù)。”

  好象過了很久,剛子和波過來,剛子還是那副笑嘻嘻的樣子,可我看到了他臉上的淚痕。我們送剛子到月的發(fā)廊住下,說好明天我和才陪他去醫(yī)院取化驗結(jié)果。磊和勇打車走了,他們住的很遠。才送園園回家。我和波一路,一向愛笑愛鬧的波一路無語,走到胡同里,他忽然大聲地哭起來:“姐啊,剛子不甘心,我也替他不甘心,可是我怎么幫他呢?剛才他在那里哭,我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說啊!我不知道能說點什么、能做點什么!”“我知道......”我擁著波,讓他的頭放在我的肩上,再一次淚流滿面......

  早上我早早起來打剛子手機,他卻不接。來到月打工的發(fā)廊,只見月一個人呆呆地坐在地上吸煙。本來就很黑的臉此時黑得嚇人,新潮發(fā)型沒有整理象一堆亂草堆在頭上。“剛子呢?”“起早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我醒了就沒有看到他,打手機他不接。”

  我到醫(yī)院去等,才也到了,我們沒有等到剛子,到處找也沒有,才一向掛著微笑的臉沒了一絲笑容。我們?nèi)ゲ椴柡突灲Y(jié)果,可是什么都沒有查到。到剛子打工的飯店去問,沒人知道他去哪里了。

  一上午打剛子手機他都不接。弟弟們來了幾次電話問剛子回來沒有?墒菦]有。什么消息也沒有。下午,剛子來了電話:“姐,我到家了。”“結(jié)果怎么樣?”“姐,結(jié)果昨天下午就出來了,看晚了,不好治了!薄按蠹叶荚谡夷!薄拔也碌搅,在那里治不起,我回家到地區(qū)醫(yī)院治,告訴他們不用擔(dān)心!焙鋈宦牭揭宦暽胍,我的心一陣緊:“剛子,你怎么了?”“姐......好疼......我太難受了......”“剛子!剛子!”可是他沒有回答我,手機也斷了。再也打不通。

  晚上弟弟們陸續(xù)到店里來,我告訴他們:“剛子回家到地區(qū)醫(yī)院治病了,他說那邊有熟人,開銷能小一些!薄翱墒谴蛩謾C都不通!薄翱赡苁菫榱藴p少費用關(guān)機了,漫游很貴。”“他留下聯(lián)系方式了嗎?”“沒有!薄 ...... ”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剛子送給我的熏香還沒有用完。我一次一次地在POPO上給剛子留言:“剛子,朋友們都很想你,和我們聯(lián)系!薄皠傋,門上的風(fēng)鈴響起時,我總希望抬起頭看到的是你笑嘻嘻的臉龐,想再一次聽你對我說:‘姐,我來了!业戎!

  昨夜忽然夢到剛子打我手機:“姐,晚上看傳奇,給我留臺電腦!”醒來看看手機,靜靜地,沒有未接電話。

  早上起來,風(fēng)很大,送女兒回來照例打掃門前。站在臺階上,再一次想起剛子,風(fēng)吹走了我的嘆息。想起和剛子聊天兒時的對話:“剛子,為什么不做海員了?”“因為難受,太難受!薄半y受?”“那次刮臺風(fēng),我最好的朋友掉進海里了......那天他抱著桅桿呼救......我就在艙里看著他......風(fēng)太大了,他沒勁了,就被刮到了海里......姐,我眼看著他堅持不住掉下去了,你能了解那種感受嗎?”“是無奈。”“對,是無奈,那是一種撕心裂肺的無奈。什么時候想起來都難受!

  剛子,我了解那種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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