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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悟古井作文
因為常旅行,久而久之,我發(fā)現(xiàn)人在旅途,總會出現(xiàn)兩種狀態(tài),一種是睡,一種是不睡。在鄭州到亳州的200多公里中,我?guī)缀跻恢痹谒V虚g兩次駐車休息,我問司機到哪兒了,司機答曰:還在河南。最后一次醒來,是在豫皖省界收費站。剛想閉眼入眠,尚在混沌之間,忽覺眼前光明一片,司機回頭對車?yán)锶说溃嘿裰莸搅。于是,這才意識到亳州與我的距離如此之近,緣分如此之近。
因為常有酒局,久而久之,我發(fā)現(xiàn)人在酒場,也會有兩種狀態(tài),一種是喝,一種是不喝。不同的是意興長短,醉意深淺。我又屬于長而深者。亳州之行,幸賴古井集團全程招待,既在酒鄉(xiāng),當(dāng)然不乏好酒。于是這兩天中,我?guī)缀跻恢痹诤。但在亳州喝酒,在古井喝酒,酒多,酒好,卻不醉人。
一是不敢醉。出發(fā)前,我拿到了此次與會代表的名單。單上人名自然都很熟悉,在大學(xué)里《現(xiàn)當(dāng)代文學(xué)》教科書上,在平素閱讀的期刊報紙上,這些大家、名家的尊諱早已爛熟于心,但從未謀面。如今坐在飯桌上,我像剛?cè)胛榈男卤白,?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多言。在其他人把酒言歡之際,從只言片語之間,揣測出他就是孟繁華先生,他就是陳福民先生,他就是談歌先生,他就是胡學(xué)文先生,他就是楊少衡先生,他就是羅偉章先生,他就是徐則臣先生……冷汗迭出,更不敢言,更不敢醉。
二是無法醉。我也算是;炀凭种。八大名酒,鄉(xiāng)鎮(zhèn)酒廠的勾兌酒,多少都喝過一些。雖不是每喝必倒,一年中也要醉倒兩次。2009年夏末,我在后海和幾個朋友喝酒,散場后酩酊不省人事,獨臥地安門大街整整一夜,天亮才恢復(fù)知覺。資深酒友說過,好酒,是不醉人的。身在古井,忝列嘉賓,自然喝不到淡薄村醪,有的只是年份原漿。古井集團副總裁楊小凡兄微醺中介紹說,從第一頓酒開始,度數(shù)次第上升,離開亳州那晚,度數(shù)上升到68度?吹降模鹊降亩际呛镁疲氩缓,難;想醉,也難。
在古井的兩天,我隨諸位前輩師長一道,聞酒,觀酒,做酒,品酒,悟酒。聞?wù),立足于酒廠中,空氣中漂浮的都是厚厚的酒香,甚至以為伸手憑空一握,就有幾滴玉液順著手腕蜿蜒而下。觀者,在高達三層的大型酒窖中,透過玻璃墻,一眼眼十幾米深的酒窖如同一只只大碗,此酒只應(yīng)天上有,大概這酒窖就是天人的酒碗了。做者,在完全古法釀酒的作坊里,每個人都可以親自動手,將酒糟投入甑釜之中,屏息靜候片刻,便有一股股美酒自釜中流出,頃刻間盈盈一盞。品者,美酒自然要一飲而盡,而后一團熱意自喉滾落,一股熱流自心升騰,頓時四肢百骸毛孔齊開,說不盡的通暢安然。悟者,佇立古井之側(cè),古窖一旁,清水潺潺流于腳下,窖池幽幽彌漫暗香,想到五谷精華千錘百煉,與天地水混為一體,才有眼前這一份佳釀,不由人不沉默思忖,不由人不心生感懷。
我忽然記起一句話:美酒如詩。以前喝酒,就像小學(xué)生背詩文,記得雖熟,卻無深感。在古井喝酒,就像大學(xué)生寫論文,寫得長了,寫得深了,卻仍不脫書生氣。在古井酒文化博物館觀酒悟酒,就像工作多年以后,腦海里依稀記得的那幾首、那幾句,也無需念叨出聲,就在心里不斷誦念,反復(fù)咀嚼,這才明白經(jīng)過記憶的淘洗,留下的都是金燦燦的經(jīng)典。詩文如此,古井酒亦如此。千年古井水,幽蘭桃花曲,百年明窖池,此為天賜神韻。九醞酒法、擇時摘酒、原酒窖藏,此為精湛技法。天人合一之處,便有了歷經(jīng)千年,至今彌香的古井酒。
漫步在古井,拂袖之間,都是酒意;談吐之余,皆是酒趣。酒的意趣,不在美酒,在于美酒背后的東西。作文也好,做人也好,在真,在誠。真材實料地醞釀,誠心誠意地窖藏,一百斤五糧精華,才得一二斤年份原漿。作為本次得獎?wù)咧心昙o(jì)最小的一個,在與諸位前輩師長的交流中,我越發(fā)深切地體會到,自己就像剛剛提取的原酒,還需要窖藏,還需要沉淀。
離開亳州的時候,路過了渦河。沿著渦河走下去,就是淮河。沿著淮河走下去,就是大海。萬川歸海,只因海的博大與寬容。如果將文學(xué)比作海,文人比作水,那我在何方?如果可以選擇,我想我愿意做一口井,從汩汩流淌的地下水中提取滋養(yǎng),找準(zhǔn)一個地方,靜靜守在一處,千年不改,百年不易。當(dāng)然,如果從我這口井里,能夠打出釀造美酒的水來,我會感到如蓮般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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