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經(jīng)》全講解
《心經(jīng)》全文二百六十個字，歸納起來共講了六個方面的問題。
首先，我們感謝柏林寺、感謝凈慧老法師能夠提倡生活禪夏令營，也感謝各方面領(lǐng)導(dǎo)的關(guān)懷與支持，使我們有這么一個機會來共同學(xué)習(xí)《心經(jīng)》，我感到很榮幸。說到《心經(jīng)》，在座的絕大多數(shù)營員可能都看過，也許有些同學(xué)還能背誦。在此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如果真正愿意學(xué)佛的，我建議大家最好能夠背誦，這對我們一生應(yīng)該是很有好處的。
我先介紹一下《心經(jīng)》在佛法中的地位。大家都知道，佛說法四十九年，分五個學(xué)時——華嚴(yán)時、二乘阿含時、大乘方等時、般若時和涅盤時。如果開始講般若，多數(shù)學(xué)生會不理解，佛法是個很實際的學(xué)問，也是一門很實用的學(xué)問，能夠解決很多具體問題，人生的煩惱與痛苦都很實際，所以佛在大乘、小乘都講了以后，才講般若。般若也就是智慧，翻譯深入的也叫空慧，佛講般若花了十九年時間，《大般若經(jīng)》講了六百卷。六百卷學(xué)習(xí)起來時間很長，后人歸納一下，認(rèn)為六百卷的精華都濃縮在了二百六十個字的《心經(jīng)》里面，所以《心經(jīng)》是一部很好的經(jīng)典。
一、概況
《心經(jīng)》全文二百六十個字，歸納起來共講了六個方面的問題。
第一部分是觀世音菩薩指導(dǎo)我們修行達到一種空慧的境界。觀世音菩薩以身作則，從我做起、從現(xiàn)在做起，根據(jù)人世間的煩惱、痛苦這一現(xiàn)實問題，進行深入的自我觀察。在座的對這個問題可能有不同層次的體會，但解決這個問題的專家就是觀世音菩薩。觀世音學(xué)名觀自在，觀察自己內(nèi)心的自在情況，自己境界的自在情況。自在的主要內(nèi)容就是我們的心理活動，或者是我們對痛苦的感受。觀世音菩薩指導(dǎo)我們，通過對自我感受的觀察修行，達到空慧以消除人生的痛苦。人民很崇拜這位菩薩，特別是我們學(xué)禪的人，觀音菩薩是一位很重要的老師，求觀世音保佑當(dāng)然很好，但學(xué)習(xí)觀世音更符合經(jīng)義，更能獲得受用。
這一部分是揭示主題，通過觀察修行，照見五蘊皆空，達到空慧的境界。這是一種證悟的境界，直接的效果是度一切苦厄，度過了痛苦就不再痛苦。人們往往有這樣那樣的想法，不管是學(xué)佛、學(xué)氣功，還是學(xué)些什么本事，總想增加點效益，佛卻實在告訴我們，對那些效益的期待先放一放，先解決自己現(xiàn)前的實際問題，就是人生當(dāng)下的煩惱與痛苦。痛苦的根源在于我們錯誤的思維方法，如果我們把錯誤的思維方法解決了，痛苦的根源就消除了。入手的方法就是觀察，也就是大家所說的參禪，就是老法師講的生活禪與禪生活，要在行住坐臥中對自己的心態(tài)進行觀察，功夫深入的可以對自己的心態(tài)進行跟蹤觀察，也就是在現(xiàn)實人生道路上觀察得勤奮些。如果完全不觀察，隨波逐流，渾渾噩噩一輩子，這樣就不好了。
第二部分講空見要達到什么樣的境界，這是修行人很感興趣的。達到什么樣的境界是成功?經(jīng)典明確地將成功的境界作了介紹，即達到“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的境界，就成功了、覺悟了。
第三部分是講悟后起修。觀世音菩薩現(xiàn)身說法，以身作則，覺悟以后，仍然不放松觀察，也勸我們不要放松觀察，不要忘記修行。這包括三個方面：一是普通人在普通的境界里如何照見空性而獲得解脫;二是緣覺乘水平的人怎樣深入空性而得以解脫;三是聲聞乘的人怎樣修行而獲得提高;四是菩薩也不能執(zhí)著教條，也應(yīng)證入空性。
第四部分講菩薩乘的成就。
第五部分講佛的成就。
第六部分又回到現(xiàn)實中來，用咒語來總結(jié)全經(jīng)，還是要達到結(jié)束痛苦的目的，不但自己解除痛苦，也要讓所有的人解除痛苦。
二、題解
《般若波羅密多心經(jīng)》。“般若”是智慧，“波羅蜜多”意思是到彼岸。我們現(xiàn)實有很多煩惱，生老病死、環(huán)境污染、經(jīng)濟拮據(jù)、人際關(guān)系的壓力等等。年輕人可能病痛苦惱要少些，但還是有求不得、愛離別、怨憎會等痛苦，比如和自己不喜歡的人相處時的不愉快、自己拼命努力也達不到目標(biāo)的那種失意。佛法的意義在于能夠把我們從苦惱中解脫出來并獲得提升，從某種角度來講，佛法幾乎是唯一能把人從痛苦中解脫出來的學(xué)問，對癥下藥是佛教存在的重大價值表現(xiàn)，我個人以為不能完全用宗教的角度來認(rèn)識佛教。佛教解決的是實際問題，像生活中的煩惱、苦悶與痛苦都是實際問題，我們不要停留在信仰與研究的層面，而是要用般若的方法，用“智慧觀照”這種可行的實踐來解決這些問題。“波羅蜜多”就是到彼岸，到了彼岸便解決了這些痛苦。
凈慧老法師給我們透露了很重要的信息，就是此岸與彼岸離得并不是很遠(yuǎn)，正如俗話所講的“苦海無邊，回頭是岸”，這句話大家比較熟悉，但做起來卻有個過程，因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名利、飲食、男女等等確實有很大吸引力。我的老師本光法師曾講過：“人類的文化、文明是很可愛的，但都是開在煩惱基地上的鮮花。”藝術(shù)也好，原子彈、核武器也好，都是開出來的鮮花，在人世間有它的用處，但從究竟的層次上講，它的價值也不見得有那么高，特別是對具體的個人而言，無論是多么重大的科技發(fā)明，在自己病痛或者生死攸關(guān)的時刻，未必有多大的用處。我是位醫(yī)生，我懂得有些病到了后期是很痛苦的，一切的榮譽、地位、金錢都無法解決這個痛苦，到那時佛法帶給你內(nèi)心的安定、安寧、安詳、自在、超脫才顯得特別重要與親切，這就是佛教的好處。有些知識分子問佛教還能存在多久，我想只要人還有煩惱與痛苦、還有生與死這些問題的存在，那么佛教就會存在，因為人的心靈需要安慰，渴望獲得安詳與解脫。
《心經(jīng)》的心字，用現(xiàn)代語講，就是意識流，我們一輩子是在意識流里生活，也可以說這就是我們真實人生內(nèi)在的路徑。我們腦子里起起伏伏，全是概念、理論、推論、歸納、評價、分別等等，一輩子都在自覺不自覺地搞這些活動，這就是心，就是心地。這個心地很缺乏自覺性，佛教批評它是“無明住地”，也有叫“住地?zé)o明”。有的人從小學(xué)讀到博士后，水平很高，不承認(rèn)自己有無明，實際上知識、知見這一層次的意識形態(tài)是只知外、不知內(nèi)，這個意識流老是往外涌，攀緣外面種種情況進行分別知見。絕大多數(shù)的時間里，我們都是缺乏自我覺察，如果我們能對自己的意識流——即知識、知見、感情等進行觀察，就會有覺醒的感受，這就是自覺性。
我們也可以把自己內(nèi)部的意識流看成為一部經(jīng)，這部經(jīng)貫穿著我們的從生到死，貫穿在我們起起伏伏的一切有意無意的意識活動中，這部經(jīng)我們自己沒有去讀，而老是去鉆外面的東西，這本書正好像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雖然它很親切，離我們很近，但我們實在沒有把它看懂。觀自在菩薩就是讓我們把自己的思想扭轉(zhuǎn)過來，認(rèn)真反省，看看我們自己;觀自在菩薩給我們做了榜樣，看自己的作用就是要把我們從痛苦中解放出來。“觀自在”就是這么一個既簡單又實際的作用，它通過反省觀照的智慧而達到解脫人們痛苦與煩惱的目的。
《心經(jīng)》是研究人的意識形態(tài)活動的經(jīng)典，用通俗的語言來說就是觀世音菩薩讓我們看自已這本書，看我們自己心靈的這本書。這也就是老法師倡導(dǎo)的“生活禪”，看清楚了就是過“禪生活”，是我簡單理解。我們常說要把佛教拉得與我們近一點，我們的心和我們很近了吧，關(guān)鍵是要去觀察，以《心經(jīng)》為具體指導(dǎo)，通過反省、自覺，把我們的心觀察好，我認(rèn)為觀世音菩薩就是這樣以身作則地教化我們大家的。
三、正文
1、揭示主題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這一小段是全文的主干，也就是要解決苦厄的問題，解決煩惱、痛苦的問題，佛教就是這么實際。
“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就是觀自在菩薩現(xiàn)身說法，對自己的心理活動進行深入的觀察以后，就會產(chǎn)生一種覺悟，這種覺悟就是“照見五蘊皆空”。照就是觀照、照看。本光法師開始教我們不是教知識，先教做人。他說：“你們都很聰明，才高八斗，但是你們?nèi)狈ψ晕矣^察，顯得很不自覺，你們表面很聰明，但不能就認(rèn)為水平很高。”自覺的人，人格才會高，可以一下把所有的聰明才智全拋下、放下，而進行自我觀察。說起來很慚愧，我好像也能說兩句，但自我觀察還大有可為，自己覺得還需要深入學(xué)修，深入地進行自我觀察，以達到深般若波羅密多境界�，F(xiàn)在雖然講觀音法門，但講到深般若時，文殊法門就出來了，文殊菩薩講智慧、講深般若，應(yīng)達到一切法空靈無垢的境界。觀要一步一步地觀，雖然是觀自在法門的觀法，但也包括普遍觀察的意思，這樣普賢菩薩的廣般若法門又出現(xiàn)了。我們不能只觀察一下，今天觀察了，明天就不觀察，他要我們時刻觀察，一直保持下去，這就帶有普遍性，即進入了普賢法門。
五蘊，對一個人而言叫五蘊身，對外而言叫世界、五蘊世界。五蘊即色、受、想、行、識。色，就是一切色法，指一般的物質(zhì)。其他四蘊屬于心理方面、主觀方面，雖然是主觀方面，但是能接受外面的信息。受，就是對外境接受、領(lǐng)納，有苦受、樂受、舍受之別，就是我們眼、耳、鼻、舌、身的感官覺受。想，就是念頭，念頭延續(xù)的那些意識流，想能攝持感官覺受。行，是把想變成計劃、實行，行是一個微小、微細(xì)的東西，一般講行是指身、語、意的造作、行動，行有時也翻譯為思，自有它的深意。行是我們的身、語、意在制造我們自以為是的真實。色、受、想、行綜合起來也就是識。
佛教講五蘊身是小我、肉身我，我們自認(rèn)為這個“我”很重要，我很難受、我很快樂等等，其實我們凡夫想得那么執(zhí)著，以為真有個究竟確實的“我”，其實主觀的“我”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真實，執(zhí)著人我是有問題的。外面的“我”，佛教稱為法我，即一切作為對象存在的事物，看、聽、想象這些精神作用都很真實，房子、天地、音樂也很真實。如果以肉身的我為界線，以內(nèi)的是小我、人我，以外的是大我、法我。那么我們都是很偉大的創(chuàng)造家，制造了人我與法我這兩個偉大的執(zhí)著，并迷信其為真實，確實是真實的嗎?觀自在菩薩讓我們在修證時去發(fā)現(xiàn)這種真實不過是一種假相，這說明了“行”的作用。行就專司造作，造作就有假相，造作稱為緣起，緣起的東西就是假有，表面看來是有，其實是空的，所以我們說緣起性空。
識就是在緣起假有的過程中積累了經(jīng)驗，形成了知識，這就是識蘊。唯識宗認(rèn)為識可以分為八個識，其中第八識阿賴耶識最重要。第八識也叫藏識，有貯藏的意思，它好比是個大容器，我們?nèi)松囊磺芯脱b在里面，人從生下來到死亡的一切情趣、活動、感受都是阿賴耶識的表現(xiàn)。第八識管轄其他的識。第七識稱末那識，專司認(rèn)識的“識”，其實是專司認(rèn)假成真，它專制造“我”，制造“人我”與“法我”。末那識伴隨著其他的識而共生，往往是有一個概念或境相，馬上就會產(chǎn)生出“對，它是真的”這種信念，這就是第七識在起作用。第七識是個“執(zhí)我”的意根識，恒常執(zhí)著一切識為實有實我，但它的這種執(zhí)為實有是不真實的，所以第七識的心態(tài)為非量。第六識是意識，指概念、判斷、推理甚至夢境等。現(xiàn)在意識活動是越來越高級、精密、復(fù)雜，但從現(xiàn)在的'心理實況進行審察，不外乎還是那些概念、推理、判斷而已。它能概括前五識，并給各種境相按上名稱，比如詩詞、文章、新發(fā)明等等，都是意識層的內(nèi)容。但這些新的、復(fù)雜的所謂知識大爆炸的東西，使我們感到很難受，剛學(xué)會一點，新的東西又出來了，好像老趕不上趟，這就是意識的特點與作用。前五識分別為眼、耳、鼻、舌、身，按現(xiàn)代哲學(xué)叫感性認(rèn)識，佛教叫現(xiàn)量，是直接的用不著加什么，如我一下子看見這盆花，顏色是紅的，是用不著去推理、比較。前五識是屬于自己的感覺，不能拿來與別人分享，同樣的東西，并不見得所有的人感覺都一樣，各有各的感覺，如眼睛，我有三年多的老花眼歷史，近的東西就看不清楚，而同學(xué)們就看得很清楚;聽覺也是如此，音樂家對每個音節(jié)之間的十六分之一的差別都能聽得出來，而普通人對半音就有些分辨不清。因此，每個人的現(xiàn)量是不一樣的。前五識叫自受用境，也叫自相。第六識叫比量，它的特點就是分享，譬如說，我們講名相——椅子，大家都會明白是什么含義，所以是概念共享，第六識的境界也叫共相。
五蘊，我們看得很真實、很重要，而觀世音菩薩通過深般若就發(fā)現(xiàn)了問題，特別是第七識照破后，它的實執(zhí)性就被取消了，世界原來是一種空相，并不是實在的，包括內(nèi)緣“人我”、外緣“法我”并不見得是實在的，都是緣起法產(chǎn)生的假相，這是很深的實際。當(dāng)然我們也要努力，走觀音菩薩指的這條路，深入地觀察、深入地努力，希望我們都能照見五蘊皆空，勘破我們內(nèi)心的第七識、第六識。在緣起法中，把主觀感想認(rèn)作客觀事實，純粹是顛倒夢想、自作多情，錯認(rèn)主觀境相為外在實有，能如是覺照，就能體會到五蘊皆空，不再認(rèn)假成真，從痛苦中解脫出來。說直接些，就是第六識、第七識對我們的執(zhí)著封閉得很兇，通過我們的觀察，打破這個封閉，即打破認(rèn)五蘊為實有的執(zhí)著，就可以度一切苦厄。
2、達到的境界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fù)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這一段是觀世音菩薩向我們介紹他觀察的成就，即所達到的清凈安寧的境界。
舍利子又叫舍利弗，是佛的大弟子之一，智慧第一。我們所看到的色是有實體的物質(zhì)，把物質(zhì)看空是有難度的，如何說色不異空呢?這就要通過深入的觀察。關(guān)于色與空的關(guān)系，我可舉幾個例子，也是我的學(xué)習(xí)與理解。我們看這些柱頭，離我們近的，看起來要高些，離我們遠(yuǎn)的，看起來就矮些，這說明我們的觀察不太客觀，看見的色并不是外面的存在。假如我患有白內(nèi)障，看東西的邊緣是模糊的，于是我就認(rèn)為那些東西的邊緣是模糊的，同學(xué)們會覺得可笑，一定說那是我的眼睛有問題，并非外物生毛。佛經(jīng)上就用患白內(nèi)障的人看見月亮是長毛的東西來做比喻�，F(xiàn)代學(xué)術(shù)上也提出：眼睛所看到的境界不是外面的東西，而只是這些東西在視覺上形成的一個圖像。所以，實際境相的顯示只是自己的一種視覺現(xiàn)象，或者叫視覺的精神現(xiàn)象，學(xué)過心理分析的人對此應(yīng)該很容易理解，唯識宗叫識所變現(xiàn)。如果我們迷信看到的就是外面的真實，這就有問題。大家仔細(xì)地想想，既然我們看到的不是我們以為的那個外面的真實，那么所謂的外在真實就不成立，將因為外在境是看不見的，外在感只是第六、第七識虛擬出的存在。六識、七識專門我們的主觀視覺圖像虛擬為外在的，這是不折不扣的顛倒見，將主觀境認(rèn)作外在境。六、七識的虛擬是不能真正成立的，不成立就是空的。如果我是一個雙目失明的人，我就以為世界的真實就是黑的，這肯定不對，這只是我自己主觀的一個概念與印象而已。“以為是黑的”只是自己的假設(shè)、內(nèi)心的虛擬，是不成立的，也就是“色即是空”。
反過來，我們總要見點境界，即使是盲人，也有黑的境界，黑的境界也是一種境界，就像鏡子里面的東西，動物園里的大猩猩總往鏡子后面去撈卻什么也撈不著，我們知道鏡子里面沒有實質(zhì)性的東西，但所映的相還存在著，也就是“空即是色”，所以我們的眼界都有空性的一面。這就有問題了，這就有強將主觀當(dāng)客觀的“顛倒夢想”的大問題。當(dāng)然，耳、鼻、舌、身、意都有類似的情況，不僅看見的有很大的問題，摸著的也有很大的問題。心理學(xué)家做試驗，用三個水盆倒入不同溫度的水，左邊是燙水，中間是溫水，右邊是涼水，他把左手放在燙水里，右手放在涼水里，左手感到燙，右手感到?jīng)�，這種感覺好像很客觀，然后他同時把兩只手放進中間的溫水中，左邊的手則會感到?jīng)�，右邊的手則會感到熱，同樣的溫水，同樣是自己的手，伸在同樣的水里，感覺卻不同。這說明我們觸覺的外面真實也一樣有問題。外面的存在歸根結(jié)底是我們第六識、第七識執(zhí)著感官境虛擬出來的概念境，而我們往往不知不覺，這在佛教上叫攝、所攝計著。攝是第六、第七識能攝持感官境界之心，所攝就是前五識的境界，可以被第六識的概念、第七識的實有感所攝持，計著就是第六、第七識攝前五識和合產(chǎn)生外在實有感。這就是緣起法的最大奧秘，所謂的外在實有是假的，故緣起性空。
這個彎子一下子不好拐，我只是想把這些問題提出來，告訴大家我們所感覺的外面的真實世界是有問題的，是一種錯覺。我們一旦達到了觀世音菩薩啟發(fā)我們的空靈境界以后，即悟入五蘊皆空后，就會有一種定的感覺，定在空靈的境界上，那我們原來糊里糊涂以為外面是真的，突然覺得不那么真，所謂的真很大部分是由我們的知見、概念制造和虛擬出來的。外在世界的真實性只是我們的知見、概念的虛擬，一旦把它打破，就有一個空靈的境界，觀世音菩薩把這個空靈的境界如實地給我們展現(xiàn)——“色不異空，空不異色”，就像鏡子一樣，雖然有相，但后面沒有實體，這就是所謂的性空。外在真實性空，有相而沒有實體，到了性空這個定的境界，就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不能說它是垢，鏡子里的大糞，能說它是垢的嗎?能說它是凈的嗎?但它確實是大糞。如何理解不增不減?將我們的生命看成是個容器，那它既沒有遺漏孩提的時候，也沒有遺漏少年、成年、老年的時候，不會減少一點，也不會增加一點，雖然小孩讓位少年、少年讓位成年，但都只是在展現(xiàn)，全面展現(xiàn)我的空相;就像一年四季，春天到了，就好像冬天沒有了，實際冬天一樣是有的，并不由于被代替而沒有;現(xiàn)代科技的全息觀念，四度空間就有這些理念。這些比喻只是為了方便理解，比喻歸比喻，與實際證悟是兩回事。
觀音菩薩達到覺悟后，啟發(fā)我們一個空的定相，空就是定相，定相就是空，而這個定不是我們想象的那么死板。如果我們?nèi)松前俗R的一個容器，它不是一個僵化的容器，它在運動里容納運動，用人生來觀察人生，用過程來容納過程，用禪宗的話講叫“全程是空，全空是程”，所以說這個空是活的。觀音菩薩到了八地以后，是不動地，是動中的不動。就算我們達到這種境界，但還是不夠的，因為八地以后還有九地、十地、如來地，還得努力。
3、悟后起修
經(jīng)文先講世間法的空性，包括五蘊、十二處、十八界的空性;然后再講出世間法的空性，包括緣覺乘十二因緣也是空性，不可執(zhí)于教條;接著講聲聞乘的空性，也不可以執(zhí)著教條;最后是大乘、菩薩乘的空性，對六度也不可執(zhí)為僵化的教條，《金剛經(jīng)》也說“佛說般若波羅蜜，即非般若波羅蜜”，從而徹底地破除一切心理偏執(zhí)，才“是名般若波羅密多”。“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這一段就是一般人講的悟后起修，雖然我們沒怎么悟，但還是要修，因為這里面講的還是人世間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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