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房直子童話
童話故事是指兒童文學的一種體裁,童話中豐富的想象和夸張可以活躍你的思維;那生動的形象、美妙的故事可以幫你認識社會、理解人生,引導你做一個通達事理、明辨是非的人。下面是小編幫大家整理的安房直子童話,供大家參考借鑒,希望可以幫助到有需要的朋友。
安房直子童話 1
《誰也看不見的陽臺》
有個城鎮(zhèn),住著一位心眼特別好的木匠。
不論有人求他什么事,他都能爽爽快快地答應。譬如:“木匠先生,請你給我家廚房做一個擱板!
“哎,哎。這很容易!
“昨天暴風雨,我家的木板墻壞了,你能不能想點辦法?”
“那您可太為難了。我馬上給您修好吧!
“我家小孩想養(yǎng)兔子,請給做個巢箱!
“啊,有了空兒,就給您做吧。”
木匠還很年輕,但手藝卻非常好,他只要掛在心上,甚至可以造一幢大房子。他是個很好的人,人們老是求他干點沒有報酬的小活兒,因此,他總是窮的。
一天晚上。
來了一只貓,“咚咚”地敲木匠睡覺的二樓房間的窗玻璃。
“木匠先生,晚安。請您起來一下!
貓極其有禮貌地打招呼。窗戶的那邊,圓圓的月亮升了上來,對著月亮,貓尾巴豎地直直的。
那是只雪白的貓,兩只眼睛綠得象橄欖果實一樣,木匠被貓那雙眼睛一動不動地瞪著,身子不禁瑟瑟發(fā)抖了。
“你是誰家的貓?”
“誰家的?我沒有家。”
“野貓……可你的毛色相當漂亮啊!
“嗯,我特別打扮了才來的,因為我對您有個特別的請求!
“哦,那到底是什么事呀?”
木匠把窗戶打開一條縫。冰涼的風“颼——”地吹進來,白色的野貓在風中,用嚴肅的聲音,一口氣地說:“想請您做一個陽臺!
木匠呆了。
“貓做陽臺!”他叫道!斑@不是太過分了嗎?”
于是,貓搖搖頭:“不,不是我要使用。有一位照顧我的姑娘,為了她,我才來求您的。陽臺的大小,一米四方,顏色是天藍色,地點是槲樹大街七號,后街小小公寓的二樓。就是掛著白窗簾的房間!
說罷,貓“唰”地跳到鄰居的屋頂上,仿佛溶化在黑暗中似的消失了。月光靜靜地落下,看起來,瓦鋪的屋頂象是一片海洋。木匠“呼——”地吐出白氣,懷疑剛才是不是做夢!尤贿B貓都來請求給干活兒,這是怎么回事呢?難道自己的手藝,竟傳到動物那里去了嗎……想著想著,身體不知不覺地有些熱乎乎,陷進了溫柔的夢中。
沒想到,第二天早晨,木匠“嘩啦”地打開窗戶,在電線上停成一排的麻雀齊聲說:“您要給做陽臺吧?大小一米四方,顏色是天藍色,地點是槲樹大街七號!
木匠扛著工具袋在路上走,這一回,在樹下游戲的鴿子說:“您要給我們最喜歡的姑娘做陽臺吧?地點是槲樹大街七號!
木匠的頭有點發(fā)暈了。
“怎么回事?貓哇,鳥兒的話,我怎么突然懂啦……”
想著,他的腳不由自主地朝向槲樹大街。
在槲樹大街七號那兒,的確有個公寓。
那時高大建筑物后面的.房屋,二樓最邊的窗戶上掛著白窗簾。
“不錯,跟貓說的一樣!
木匠贊許地仰看那窗戶。
(不過,這樣做可以嗎?隨便做陽臺,不會被公寓主任申斥吧?)
他正想著,忽然有聲音說:“一點也不用擔心!
一瞧,昨夜的貓,正端坐在公寓的房頂上。貓很高興地說道:“陽臺要和天空一樣的顏色。然后,我念點咒語,這樣一來,就誰也看不見它了。也就是說,成了只有從里面才能看見的陽臺!
貓用一只手撫一下臉。
“哎,哎,請開始工作吧!姑娘現(xiàn)在不在家,她白天去勞動,到晚上才回來,我們想讓她大吃一驚。因為直到現(xiàn)在,我們一直受著她很好的照顧。那姑娘,自己不吃飯,也要給我和鳥們喂食。我受傷的時候,她給我涂藥;小麻雀從巢里掉下來的時候,她給拾起來小心地養(yǎng)育。所以,作為謝禮,我們總想給這煞風景的窗戶做一個漂亮的陽臺……”
聽到這里,木匠已經(jīng)被貓的話吸引住了:“好,我接受了。我家有點舊木料,就用它做一個頂頂可愛的陽臺吧。”
木匠立即著手工作。他搬來木料,仔細地用刨子刨好,量了尺寸,用鋸來鋸,再爬到房頂,“咚咚咚”地響起錘子。
這樣,當木匠在大樓后面不向陽的公寓窗戶上,做成天藍色陽臺的時候,已經(jīng)是黃昏了。那涂了油漆的小小陽臺,好像是玩具一樣。
好了好了!木匠想著,收拾一下,開始下梯子。這是,房頂那兒傳來貓的歌聲:能開花也能收蔬菜,手兒夠得到星星和云彩,誰也看不見的漂亮的陽臺。
木匠急忙下到地面抬起頭,想看看剛剛做完的陽臺。可是,阿,如同貓所說,陽臺連影子和形狀都看不見,要說能看見的,只有房頂。
木匠搖了好幾次頭,揉揉眼睛,然后想(到底是什么樣的姑娘,來打開那窗戶呢?)
木匠在微暗的小巷,靠著石墻,點著了一支煙卷。他在等著姑娘回來。他想,靠著墻吸煙,姿勢可不太好。盡管那樣,他的眼睛還是沒有離開公寓的窗戶。
天已全黑,四周傳來晚飯氣味時,那窗里“噗”地亮起了燈。白色窗簾搖動,玻璃窗打開了。接著,長長頭發(fā)的姑娘探出了臉。
一瞬間,姑娘似乎特別吃驚,轉看了房頂一會兒,喊道:“多了不起的陽臺!”
她高高伸出手,這樣說:“第一顆星,到這兒來,火燒云,到這兒來!
她的白手里,好像抓到了星星和云似的,臉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從那以后,過了好幾個月。
寒冬過去,陽光稍微暖和了的時候,一個挺大的包裹寄到了木匠家里。包裹用天藍色的紙包著,還系著天藍色的帶子。
木匠歪著脖子打開包一看,哎呀,里面裝滿了好香的綠蔬菜,有萵苣,有間下來的菜,有卷心菜芽,有荷蘭芹,有菜花……還有這樣一張卡片:這是在陽臺收獲的蔬菜。
是給陽臺修造人的謝禮。
木匠瞪圓眼睛。那誰也看不見的陽臺上,居然能長這么多的真蔬菜。他馬上把蔬菜做成色拉。在奇怪的陽臺上收獲的蔬菜,甜甜的,嫩嫩的,吃上一口,渾身都舒服。
到了五月。
吹過的風,送來花和綠葉氣味的時候,一件中等大小的包裹寄到了木匠那里。
木匠打開包裹一看,里邊時一箱顏色鮮艷的草莓,而且,照樣附著這樣的卡片:這是在陽臺收獲的草莓。
是給陽臺修造人的謝禮。
木匠給草莓充分澆上牛奶吃了。草莓涼涼的,香噴噴的,吃一口就覺得身子發(fā)輕。
這時,木匠想:真想到遠處什么地方去呀。
希望在沙漠的正當中,建立一座頂?shù)叫切堑乃,這少年時期的夢,現(xiàn)在,在木匠的胸中一下子蘇醒了。
在只能看見房頂?shù)男∠锖蟮亩䴓,住著獨自一人,已?jīng)有幾年了呢?在窄小的工作場,連續(xù)造著房檐幾乎貼緊房檐的房屋,已經(jīng)有幾年了呢……啊,真想飛到錘子能“當——”地響徹天地的地方去。
吃著草莓,木匠的心中,充滿了對遠處世界的向往。
到了六月。
久雨已停,在一個陽光又熱又晃眼的日子,木匠那里,又寄來了一個包裹。
這一次是個細長的木箱,里面睡著滿滿的紅薔薇。
這是陽臺上開的薔薇。
是給陽臺修造人的謝禮。
木匠把薔薇花裝飾在自己的房間里。當天晚上,被花香包圍著睡了。
“喀吱喀吱”,是誰輕輕敲窗的聲音,木匠睜開眼睛。房間里,薔薇的香味沖鼻。窗外,上次的白貓端正地坐著,看著這邊。
貓一動不動地說:“木匠先生,接您來了。您不愿意坐上天藍色的陽臺到遠處去嗎?”
“到遠處去……?”
木匠猛然往外一看,呀,前次做的天藍色陽臺,好像船兒一樣,正浮在空中。
天藍色的陽臺上,放著好幾個大花盆,開滿了紅薔薇。薔薇的枝蔓,也纏到陽臺的欄桿,長著小小的花蕾。
在盛開的花中站著長發(fā)姑娘,向木匠招手。她的肩上停著許多鴿子。麻雀群在啄著薔薇葉。
木匠的心“啪”地亮了。形容不出的喜悅,使他的心咚咚直跳。
“好,去吧!”
他抱起貓,連睡衣也不換,從窗戶跳到外邊,在房頂上走幾步,“噗”地跳上了陽臺。
于是,陽臺象宇宙船一樣地動了,朝著星星和月亮,朝著在夜空飄忽的云,慢慢地飛去。接著,不知不覺地,變得真正誰也看不見了。
安房直子童話 2
花椒娃娃
花椒娃娃住在花椒樹里。雖說穿著綠色的粗布和服,光著腳丫,頭發(fā)又是亂蓬蓬的,但卻是一個非?蓯鄣呐⒆印
那棵花椒樹,長在一個窮苦農民的田當中。
“這樹也太礙事了吧,砍了吧?”窮苦農民說。
“是啊,要是沒有這棵樹,還可以再多種一點青菜呢!”窮苦農民的妻子回答道。
“可是娘,要是把樹給砍了,那不就吃不到?jīng)霭枘垩苛藛?”說這話的是他們那個叫做鈴菜的女兒。
“就是就是!逼拮狱c了點頭。“那實在是太好吃了!”
是啊。花椒的新葉,會給春天的菜添上一股特別好聞的香味。不過,鈴菜其實并不是真的想吃涼拌嫩芽才說這話的,她是怕砍了樹,花椒娃娃就死了。
花椒樹下面,紫苜蓿鋪成了一片小小的地毯。那里,就是鈴菜游戲的地方。鈴菜總是鋪上一塊綻了線的草席,把空瓶子、空罐頭盒、缺了口的盤子排列到一起,玩過家家的游戲。游戲的伙伴,是茶店的三太郎。這個男孩子,不是歡天喜地地當鈴菜的客人,就是當“爸爸”,有時還會玩上一整天。
花椒的新葉一擱到了白色的盤子上,就變成了美麗的魚,就變成了香氣撲鼻的綠色的米飯。
“可是,就沒有別的菜嗎?總是葉子也太沒意思了!”一天,鈴菜晃了晃短發(fā),這樣說道。然后,她就湊到了三太郎的耳朵邊上,悄悄地耳語道:“喂,菠菜怎么樣?”
兩個人的周圍,就是菠菜田。三太郎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一圈。身邊那深綠色的鋸齒形的葉子,在風中搖晃著。要是把它跺碎了,配上蒲公英煎雞蛋,那可是一道相當漂亮的菜!
三太郎點了點頭!鞍我黄伞
“可是……你爹不會發(fā)火嗎?”
“沒事。這會兒他正背對著我們哪!”
鈴菜的爸爸正在一個稍遠的地方,背對著他們在干活。
“快,快!”鈴菜催促到。
于是,三太郎就伸出手去拔了一片,想不到,竟拔出來一整棵!鈴菜把它接了過來,放到了一塊小小的切菜板的邊上。
“干什么!”這時候,傳來了嚇人的吼聲。鈴菜的爸爸轉過臉來,一張臉可怕得要命。
“逃呀!”三太郎叫到。
兩人嗖地一竄而起,像兔子似的跑了起來。窄窄的田間小道上,兩個人排成一列,“吧嗒吧嗒”不停地跑著,不一會兒,就跑到了巴士站前頭一個小小的茶店。那兒,三太郎的媽媽把和服的長袖用帶子系到了身后,正在起勁地做丸子。
“啊——呀!”
“啊——呀!”
兩個人怪聲怪氣地叫著,一坐到茶店的椅子上,就一邊呼哧呼哧地喘著氣,一邊吃起剛出鍋的甜丸子來了。
再說那邊目送著兩個人的背影漸漸遠去的鈴菜爸爸,說了聲“這兩個孩子”,正要接著干活,從不可能有人的花椒樹下,傳出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猛一回頭,天呀,花椒娃娃正一個人端端正正地坐在草席上,在剁菠菜那紅色的根。
“哎?”鈴菜爸爸眨巴著眼睛,“你是誰呀?”
花椒娃娃沖他吐出了紅舌頭。
花椒娃娃喜歡小布袋。所以鈴菜玩小布袋的時候,她總是在樹上看著
一個人沒意思,兩個人一起去吧,
望不到頭的,馬蘭頭和蒲公英。
妹妹喜歡的,紫羅蘭花,
油菜花開了,溫柔的蝴蝶,
九是米店,十是打招呼。(譯注,這是一首數(shù)數(shù)歌)
鈴菜唱了一遍又一遍。一共只有五個小布袋,可到了鈴菜那兩只小手里,看上去就像是有十個、二十個似的;ń吠尥抻X得好玩極了。
陽光下,鈴菜鼓起圓圓的小臉蛋,入迷地扔著小布袋。
一個人沒意思,兩個人一起去吧,
望不到頭的,馬蘭頭和蒲公英。
可是,明明沒有刮風,鈴菜的小布袋不知為什么突然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而且,掉到草席上的小布袋,只有四個。怎么數(shù),也是少了一個。鈴菜向四周看去,“掛在樹上了吧?”
她抬頭朝花椒樹上看去?蓸渖现挥行⌒〉男氯~閃爍著晶瑩的光。
這樣的事,發(fā)生了好幾次。
“真拿你這孩子沒辦法,縫幾個你丟幾個!”
媽媽嘟囔歸嘟囔,還是又給她縫了新的小布袋。小布袋是用各種各樣的碎布拼成的,里頭裝了一把小豆。
“這回可要當心。
被這么一說,鈴菜頓時就又無精打采了,她琢磨開了:(怎么會沒了呢?)
她就是做夢,也想不到是花椒娃娃干的啊!
黃昏。
花椒娃娃坐在一個人也沒有的菠菜田的正當中。沐浴著紅色的夕陽,五顏六色的小布袋上下飛舞。
一個人沒意思,兩個人一起去吧,
望不到頭的,馬蘭頭和蒲公英。
妹妹喜歡的,紫羅蘭花,
油菜花開了,溫柔的蝴蝶,
九是米店,十是打招呼。
這歌聲,與鈴菜的像極了。還有那拋接小布袋的手的動作,也和鈴菜的一模一樣。
一天偷一個,花椒娃娃已經(jīng)有十個、二十個小布袋了;ń吠尥薨阉鼈兌夹⌒牡夭氐搅艘粋秘密的地方。
有一天,花椒娃娃到三太郎的茶店里來了。她坐到細細長長的木椅上,叫道:“請來一盤丸子!
因為這聲音太像鈴菜了,在里面忙著煮小豆的三太郎媽媽就對三太郎說道:“鈴菜來吃丸子了,你給她端過去!
“哎?真的嗎?”
三太郎蹦了起來。他盛了滿滿一盤丸子,歡欣雀躍地沖進了店里。
“歡迎——”
可笑嘻嘻的三太郎抬頭一看,只見一個小小的女孩,穿著綠色的和服,一本正經(jīng)地坐在那里。
“你是誰呀?”三太郎愣住了,他問。
想不到,花椒娃娃沖他鞠了一個躬。
于是,三太郎就想:(啊,是鄰村的孩子吧?一定是坐巴士來的。媽媽去辦事了,讓她等在這里。這種事常有的啊。)
三太郎笑了,把盤子小心地放到了女孩子的面前。想不到,花椒娃娃又沖他鞠了一個躬,就香甜地吃了起來。
可是,三太郎的目光稍稍離開了那么一會兒,這個怪怪的客人就從店里消失了。吃得干干凈凈的盤子上面,落著小小的綠樹葉。
第二天,三太郎對鈴菜說了這事。
“哎呀!那肯定是花椒娃娃!”鈴菜說,“花椒娃娃經(jīng)常這樣惡作劇的。三太郎,你被騙嘴吃了,哈哈!扁彶诵澚搜。
三太郎有點不開心了:“你那么說,可是鈴菜,你見過花椒娃娃嗎?”
“……”鈴菜搖了搖頭。
“這不得了,連見都沒見過,你怎么知道?”
“你說花椒娃娃穿著綠和服?”
“哈哈,那是我瞎說的;ń吠尥奘且还删G色的煙霧。她怎么會打扮成人樣子?”
兩個人這樣說了好久、好久。
日子慢吞吞地過去了。山也好,田也好,還是過去那個老樣子,可是孩子們卻長大了。
三太郎、鈴菜也長成了大人。三太郎長成了一個俊小伙子,鈴菜長成了一個漂亮的大姑娘。于是,村人們就想開了。(鈴菜早晚是要成為茶店的媳婦了)
再說那個花椒娃娃,她也長成了一個大人了。個子一天天長高,綠色的和服一天天短了起來。到了完全長成了大人的`那一天,人眼突然就看不見她的身子了。這是因為樹精一長大成人,身子就變得完全透明了。
花椒娃娃變成了淡綠色的光。
可是,花椒娃娃還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變化,以為自己還是個女孩子的樣子,什么地方都能去呢。就連成為了大人這件事,她也不是很明白。
(我又想吃丸子了……)
其實,是花椒娃娃有點喜歡上茶店的三太郎了。
。ㄏ氤蔀榕笥寻。忘c什么禮物好呢?)
春天一個煙靄彌漫的黃昏,花椒娃娃哼了起來:
一個人沒意思,兩個人一起去吧,
望不到頭的,馬蘭頭和蒲公英。
……
這樣有一天,一輛巴士停在了茶店前面,從車上下來一個陌生的大嬸。這個和服外面罩了一件黑色外褂,手上拎著一個塑料手提包的大嬸,毫無顧忌地走進茶店,打聽起鈴菜的家來了。三太郎朝碧綠的麥田對面一指,那里露出草房子的一個尖。
“從沒見過這個人,誰呢?”
瞅著她背后的身影,茶店里的客人悄聲說道。
“管她呢!”三太郎沒有好氣地答道。不過,他有點明白過來了,那個大嬸,大概是來給鈴菜說媒的媒婆吧?他早就知道這事遲早是會發(fā)生的。
后面的幾天里,三太郎又看見那個大嬸下了巴士,匆匆忙忙地去了鈴菜家好幾次。每看見一次,三太郎的心頭就會一沉,充滿了悲哀。
漸漸地,鈴菜不再來茶店了。即使是在路上碰到了,也會突然低下頭……
“鈴菜要嫁人了。”
“是鄰村的一個大富豪、”
“是一個光谷倉就有二十座的大戶人家啊!”
“不得了。
“那姑娘是個美人嘛!”
不知不覺地,這樣的傳聞就在村子里流傳開來了。三太郎用兩手捂住耳朵,呆呆地瞅著遠山。
。ㄢ彶诉@回要變成一個有錢人了。)
與此相反,三太郎家卻一天比一天貧窮下來了。母親的身體急劇衰弱,自從三太郎接手茶店以來,就沒有一件事是順利的。邊上又開出一家新店,客人都被搶了過去;一場暴風雨,把屋頂也給刮走了……加上三太郎又不會做生意。這一陣子,連做丸子用的小豆,也買不起了。終于有那么一天,茶店的特產丸子再也不見了。
春天,村子被溫柔的新葉裹住了。
“新娘子過來了!
“新娘子過來了!
孩子們歡鬧的聲音,在村道上回響著。新娘子要騎馬去鄰村了。馬上栓著一個大大的鈴鐺,她那丁零丁零的聲音,從老遠老遠的地方傳了過來。新娘子要從茶店前頭經(jīng)過,然后穿過白色的土路,消失在那座發(fā)黑的大山后面。
三太郎也擠在厚厚的人墻中,目送著新娘子的隊伍。
新娘子低著頭,臉被白面紅里的頭紗給遮住了,看不大清楚。不過,穿著美麗的和服的鈴菜,就宛如一個偶人。
“鈴菜!”
三太郎悄悄地喊了一聲?墒牵⒀b的新娘子連看也沒朝這邊看一眼。他不由得悲傷起來,不知為什么,這隊伍仿佛就是下雨天的月亮的隊伍似的,走了過去。遠去的鈴聲,永遠地留在了三太郎的耳畔。
花椒娃娃在人群中,一直盯著三太郎。
“三太郎!”
花椒娃娃叫了好幾聲,可三太郎光顧得踮起腳尖看新娘子去了,頭一次也沒回過。
“唉——”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花椒娃娃無精打采地回家了。她一點都不知道,別人已經(jīng)看不到自己的身子了。然后,三太郎也嘆了一口氣,回茶店了。
就是那天晚上的事情。
有人“咚咚”地敲響了茶店的門。
“誰呀?”三太郎問道。
“三太郎”一個輕輕的聲音。
三太郎吃了一驚,因為這太象鈴菜的聲音了。
現(xiàn)在怎么會?那個女孩已經(jīng)去了遙遠的地方……三太郎又一次豎起了耳朵。
“三太郎,三太郎!
三太郎的手哆嗦著,悄悄地打開了門。
迷迷蒙蒙的春風和白色的月光一起吹了進來。外面一個人也沒有。被月光一照,四下里呈現(xiàn)出一種淡淡的、不可思議的綠色。
“誰呀?”
三太郎用嘶啞的聲音又問了一遍。然后,目光一下子落在了地上,只見腳下擱著一個箱子。他蹲了下來,一看,箱子里裝的竟是一大堆小布袋!五顏六色的小布袋,就像溫柔的水果一樣,靜靜地躺在里面。三太郎就那么蹲著,伸手拿起來一個。這布怎么這么眼熟啊,啊啊,這不是從前鈴菜和服的花紋么……
(哎哎?)
三太郎怔住了,再次把頭抬了起來。不知是從什么地方,遠遠地,遠遠地飄來的鈴菜那清脆的歌聲……不,也許是精神的作用吧?
一看到這滿滿一箱子小布袋,三太郎的媽媽眼睛都放光了:“啊啊,這一定是福神賜給我們的。
“……”
三太郎目瞪口呆地看著媽媽。媽媽拿起一個紅色的小布袋,放到了手掌上。
“瞧吧,這里頭一定塞滿了小豆!”媽媽的臉,煥發(fā)出一種異樣的紅光。
“好了,把它們全都拆開,把小豆倒出來吧!隔了這么些日子,讓我再做一次丸子吧!”
媽媽把和服的長袖用帶子系到身后,取來了剪子。
不出所料,小布袋里塞滿了鮮紅的小豆。
媽媽煮起小豆來了。三太郎再用一把舊的研磨杵把它們磨碎。許久沒有這么快樂地干活了,他們一直干到天亮。
“有丸子賣”
白紙黑字,貼在了茶店的入口。
“嘿,好久沒有賣過了!”
“去吃一盤子!”
等巴士的人們走進了店里。沒多久,又換成了從巴士下來的乘客。中午來的是村公所的人,而到了傍晚,則是從田里收工回來的農民……
茶店又像從前那樣,不,比從前更加興旺了。而且,最不可思議的是,那小豆不管怎么用,就是用不完。
“這絕對是福神的禮物!”茶店老板娘說。
“興許是吧!倍@時兒子三太郎,正呆呆地眺望著村子盡頭的那座大山。
五月的雨,下了一天都沒有停過。
這天夜里,又有誰來敲門了。
“三太郎,三太郎。”
三太郎吃了一驚,就是那天的那個聲音。
“誰、誰呀?”
咽了一口唾沫,三太郎正要開門,猛地冒出來這樣一個念頭:(這大概是誰在和我惡作劇吧?是狐貍,還是貍?要不是它們,就是小鬼或者河童了吧?)
于是,三太郎就把嘴貼到了門上,突然大聲喊道:
“是誰在用鈴菜的聲音叫喊啊?那女孩已經(jīng)去了遙遠的地方呀!”
聽了這話,立在門外的花椒娃娃不由得大吃一驚。
(用鈴菜的聲音在叫?我是在用自己的聲音在叫呀,我沒有模仿鈴菜呀。)
可是,不管她怎么叫怎么敲,茶店的門就是不開。
。敲磳氊惖男〔即妓徒o你了……)
花椒娃娃輕聲嘀咕道。
花椒娃娃一直蹲在茶店的前面。天亮了,雨停了,四下里變得明亮起來了;ń吠尥薜男,像碾碎了的花。
不久,被早上的光一照,被雨淋濕了的樹木發(fā)出了耀眼的光芒。直到這個時候,花椒娃娃才頭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子已經(jīng)完全變成透明的了。
(為什么?什么時候?)
因為驚嚇過度,花椒娃娃連聲音都發(fā)不出來了。身子一下子變輕了,她覺得自己隨時隨地都會呼地一下飄起來。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這時,吹過一陣小風。
。ò“。夷艹孙L而去了。)
花椒娃娃突然這樣想。隨后,她就站了起來,稍稍蹺了蹺腳……只是這樣一個動作,花椒娃娃就已經(jīng)輕輕地乘風飄了起來。
風向南方吹去。越過大山,越過一個個村莊,一直向大海吹去。
風說:“要去很遠的地方喲,途中可下不來了喲。你還去嗎?”
“嗯,我想走的遠遠的!被ń吠尥迯娙瘫瘋,笑著答道。
風點了點頭,帶著花椒娃娃沙沙地跑遠了。
后來,花椒娃娃再也沒有回來過。
鈴菜家的那棵花椒樹,不久就枯死了。
“這棵樹,到底還是枯死了。”農民說。
“那不是正好嗎?先前你不是還嫌它礙事嗎?”他妻子說。
枯死的花椒樹被掘了出來,扔到了路邊。剩下的,是一片碧綠碧綠的菠菜田了。
茶店三太郎的媽媽發(fā)現(xiàn)了這棵被扔到一邊的樹,停住了腳步。
“喔唷,這不是花椒樹嗎?我拿一段,做個好東西吧!”
他連忙返了回去,拿來了鋸子,鋸下一段帶刺的樹干,然后又匆匆地回到了茶店。
“三太郎,我找到好東西了喲!有新的研磨杵了喲!”她叫了起來。
就這樣,花椒樹最后變成了一根研磨杵。
研磨杵一天又一天地磨著小豆。此外,它還磨芝麻、磨醬,有時它還被用來代替搟面杖,把揉好的面搟成薄薄的一片。而每當這個時候,研磨杵就會唱起歌來。
也許,從研缽底下誕生的這稚氣的童謠,是乘風而去的花椒娃娃的遙遠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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