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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淵明如何愛孩子
陶淵明對孩子,確是特別疼愛,這在《命子》《責(zé)子》《與子儼等疏》都流露無遺。
《命子》詩一般認(rèn)為是陶淵明初得長子儼(兒子的名字叫儼)時所寫,那時淵明大約二十九歲。陶儼是淵明的第一位妻子所生。這首詩共十章,前面敘述了陶氏先祖功德,以此激勵兒子繼承家風(fēng)。在這里,我只引后面幾章:
卜云嘉日,占亦良時。
名汝曰儼,字汝求思。
溫恭朝夕,念茲在茲。
尚想孔伋,庶其企而。
這幾句是說,兒子降生在良辰吉日。我給你起名叫“儼”,給你起的字是“求思”。儼和思,取義于《禮記·曲禮》:“毋不敬,儼若思。”儼是莊重恭敬之義。按說小孩成年了才賜給他字,但淵明在起名時是一并想好了的。溫恭兩句是說,你要每天溫和恭敬,想著你名字的出處和意義。(念茲在茲:語出《左傳·襄公二十一年》:“《夏書》曰:‘念茲在茲,釋茲在茲。’”指念念不忘于某事。)最后說,你要想著孔伋(jí),向他學(xué)習(xí)?讈,字子思,孔子之孫?讈持覍(shí)地繼承了孔子的儒學(xué)思想。陶儼字求思,也含有向子思學(xué)習(xí)之意。陶淵明希望他能像孔伋繼承孔子精神那樣,繼承陶家的家風(fēng)。方宗誠《陶詩真詮》說:“生平于《三百篇》后最喜諷詠陶詩。陶公實(shí)志在圣賢,非詩人也……其《命子》詩……是又以希圣希賢命其子也。”
厲夜生子,遽而求火。
凡百有心,奚特于我。
既見其生,實(shí)欲其可。
人亦有言,斯情無假。
厲夜生子這個典故,是陶淵明用的最好的典故之一。典故用得好的,不僅用其事,而且用其情,傳達(dá)出自己復(fù)雜的心理。厲:同“癘”,是指患癩病的人!肚f子·天地篇》:“厲之人夜半生其子,遽取火而視之,汲汲然唯恐其似己也。”字面意思是說,有個患癩病的人,他的孩子夜里降生了,他馬上取來燈火照亮來看自己的孩子,生怕自己的孩子也像自己一樣有癩病?梢姼改笩o論自己如何悲慘,總是希望孩子一降生就是那么完美的,日后比自己幸福。當(dāng)然,淵明用“厲”(癩病)是象征手法,可以解釋為形容自己寡陋無聞,也可以只是形容自己希望孩子比自己強(qiáng)的一番心情。而淵明寫的更妙的是后幾句,) 凡百是“凡百君子”省略(《詩經(jīng)·小雅·雨無正》:“凡百君子,各敬爾身。”)他說這種心情不只是我如此,所有的人都是如此——看見孩子降生了,就希望他活得好,這是父母最真實(shí)的情感。
日居月諸,漸免于孩。
福不虛至,禍亦易來。
夙興夜寐,愿爾斯才。
爾之不才,亦已焉哉。
這幾句是說日子一天天過去了,你也一點(diǎn)點(diǎn)地長大了。你要知道,福運(yùn)不會憑空而降,禍患卻容易招來。你要早起晚睡,勤奮不懈地學(xué)習(xí),希望你日后能成才。但如果你要是真的不成才的話,那也就算了吧。
有時我想,從《命子》詩最后一章來看,也許并非寫于陶儼初生之時,可能也是長到了一定的歲數(shù),開始學(xué)習(xí),但學(xué)的不理想,所以陶淵明寫了這首詩來激勵他。如果孩子剛初生或?qū)W習(xí)好,從情感上講,似乎詩不當(dāng)收在“爾之不才,亦已焉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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