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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稱“甘如飴” 勿謂是《詩經(jīng)》
“誰謂荼苦，其甘如飴”。這句話是不是詩經(jīng)里的名句呢，下面一起來看看!
《詩經(jīng)》里沒有“其甘如飴”句
《詩經(jīng)》原文并不是“誰謂荼苦，其甘如飴”，而是“誰謂荼苦，其甘如薺”。它出自《詩經(jīng)·邶風(fēng)·谷風(fēng)》，中國古典文學(xué)研究家余冠英先生譯為：“誰說那苦菜味兒太苦，比起我的苦就是甜薺”(余冠英注譯《詩經(jīng)選》，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1979年第33頁)。
用到田桂枝身上，意思“滿擰”了
《邶風(fēng)·谷風(fēng)》是一首棄婦訴苦的詩。高亨先生在《詩經(jīng)今注》注釋說：“她和她丈夫起初家境很窮，后來稍微富裕。她的丈夫另娶了一個妻子，而把她趕走。通篇是她對丈夫訴苦、憤恨和責(zé)難”。(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版第48頁)“誰謂荼苦，其甘如薺”其意思是說：荼(音徒)菜的味道，雖然很苦，但比起我內(nèi)心的痛苦來來，就像薺菜那樣甜了。也就是通俗所說：“人人都道黃連苦，我比黃連苦十分”的意思，用的是一種反襯方法。
這篇報道的主人公則是不顧自己多種疾病，以苦為甜，心甘情愿養(yǎng)育殘疾棄嬰。報道是在歌頌她的高尚品行，以詩經(jīng)句“誰謂荼苦，其甘如薺(飴)”來況比田桂花，可以說意思正好滿擰了。
“其甘如薺”是怎樣演變?yōu)?ldquo;其甘如飴”的
其實，略作檢索，就會發(fā)現(xiàn)，出版物中把《詩經(jīng)》這兩句詩引作“誰謂荼苦，其甘如飴”，而且意思弄擰的，大有人在。
為什么會如此呢?
據(jù)粗略考察(其間請教過專家學(xué)者)，大約是與《詩經(jīng)》另一首詩《大雅·緜》的詩句“周原膴膴，菫荼如飴”相混搭而造成的�！毒偂肥菙⑹鲋芪耐醯淖娓竵嵏福瑤ьI(lǐng)周部族從原來的豳地遷移到岐山周原一事的。到了周原，他看到土地很肥美，就贊嘆說“周原膴膴，菫荼如飴”。大意為：這個地方太好了，連地里長的菫(水芹菜)、荼(苦菜)，也都像飴糖一樣甘甜。這是一種夸張的說法。
然而，《詩經(jīng)》里苦荼“甘如薺”和“荼如飴”兩個句子，在流傳中逐漸被人們混搭在一起了。比如，唐朝陸羽(733～804)在《茶經(jīng)》(七)引《本草注》云：“按，《詩》云：‘誰謂荼苦’，又云：‘堇荼如飴’，皆苦菜也……”(金沛霖主編《四庫全書子部精要(中冊)》天津古籍出版社，1998,491頁)把原來分屬兩首詩的詩句聯(lián)系了起來;宋朝著名詩人楊萬里(1127～1206)在《頤庵詩藁序》里提出了“荼甘飴苦”的詩味論，把“荼”和“飴”進一步結(jié)合起來：“嘗食夫飴與荼乎?人孰不飴之嗜也;初而甘，卒而酸。至于荼也，人病其苦也;然苦未既，而不勝其甘。——詩亦如是而已矣。”(周汝昌《楊萬里選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293頁)即好的詩要像“荼”一樣，剛吃的時候，是苦的，可是，過一會兒，竟然越品越有味道，苦去甘來。到詩人家鉉翁(1213～1297)的《謝劉仲寬惠茶》詩中，更直接把“誰謂荼苦”與“甘如飴”結(jié)合在一起了：“十年流落古瀛下，誰謂荼苦甘如飴”(趙方任輯注《唐宋茶詩輯注》中國致公出版社2002年版，第913頁，或陳彬藩主編《中國茶文化經(jīng)典》光明日報出版社1999，第195頁)，而且意思也變成了甘心忍受苦難、以苦為甜。
“其甘如飴”的引用
大概用“飴”字比“薺”字更形象、響亮，后來竟然以訛傳訛，漸漸流行了起來，在一些出版物，特別是新聞類、紀(jì)實類、時尚類文字中，許多人在引用《詩經(jīng)·邶風(fēng)·谷風(fēng)》時不查原文，都當(dāng)成“誰謂荼苦，其甘如飴”了，而嚴(yán)肅的學(xué)術(shù)著作則極少混淆。
筆者的意見是，“其甘如飴”的含意，比《詩經(jīng)》中的本意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化，不是不可以用，但用時莫說是《詩經(jīng)》里的句子;一旦明確說是引自《詩經(jīng)》，則必須是“其甘如薺”，而且還要用得恰當(d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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