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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低淺斟酌空惹恨沉沉愛情散文

時間:2020-10-19 13:27:48 散文 我要投稿

花低淺斟酌空惹恨沉沉愛情散文

  文/洛安(一樹花開)

花低淺斟酌空惹恨沉沉愛情散文

  小庭深。有蒼苔老樹,風(fēng)物似山林。侵戶清寒,捎池急雨,時聽飛過啼禽。掃荒徑、殘梅似雪,甚過了、人日更多陰。靨酒人家,試燈天氣,相次登臨。

  猶記舊游亭館,正垂楊引縷,嫩草抽簪。羅帶同心,泥金半臂,花畔低唱輕斟。又爭信、風(fēng)流一別,念前事、空惹恨沉沉。野服山筇醉賞,不似如今。

  ——宋·王沂孫·《一萼紅·初春懷舊》

  我是一個甚是懷舊的人,尤其是在這個想念的季節(jié)。忘了誰這樣說過:一個過于懷舊的人,并不一定是因?yàn)檫^去多么燦爛,而是他不能安于現(xiàn)狀。聽到這里時,很大程度上我選擇了相信。要么也不會義無反顧地去追逐那些早已遠(yuǎn)去的舊時光。

  我始終堅信一個愛多想的人總比一個不習(xí)慣多思考的人來得更韻實(shí),在這個風(fēng)塵無主的繁忙時光。紅塵陌上,有人漸行漸遠(yuǎn),隨著歲月的更迭,人事雖已面目全非,但已是一方風(fēng)云霸主;有人止步不前,在時光的洗禮下,雖毫發(fā)無損,但在時代的戲場下那顆懸掛的心卻無處安放。

  一個至剛至柔的人,像我,一個至情至性的人,像沂孫,在風(fēng)云萬象的舞場下怎能不讓人心生念想,就在那個風(fēng)雨飄搖的瞬間他輕輕地烙下印記。并非圣與非要如此不可,而是他不得不如此,人世如此的蹉跎,興許也只有這樣才能緩解他內(nèi)心的寂寥,也只有這樣,要那一盞悲涼的情懷,才能祭奠逝去的時光。關(guān)于沂孫,未曾有過太多的認(rèn)識,我只知道他善于詞作,風(fēng)格逼近名聲雀譽(yù)的美成,和清真居士一樣,詞作含蓄深婉;那些清絕峻峭的絕詞又臨近白石老人,而我只能從他的深邃的文集里看取皮毛,不敢有過多的猜度,深信他信手拈來就是要讓旁人羨煞的,一支幽約悱惻的心筆隨手一揮,便寫就一剪動輒的大好時光。

  皓月長風(fēng)人初醒,一年好景庭深鎖,影綽綽,塵世已蹉跎。就是初春,在瘦小的庭院里,沂孫獨(dú)立良久,如同穿越了時空一般,回到了舊時打磨的時光,狠狠地跌入了一個恬靜閑適的小庭里,久久不愿出來。古往今來,好文善詞的人都會如期地闖入一堵深門,毫無知覺地在銅鎖的庭院里執(zhí)迷不悟。銅鑼銹,穿朱戶,庭院深深離人舊。不等詞人回醒,庭院深處的蒼苔和那暮靄的老樹迎著微風(fēng)歡笑了起來,偶爾還彎下老腰,拂好了身姿,等待著詞人輕聲道說一句好久不見。一剪清風(fēng)輕輕徐來,郁郁蔥蔥的大地,小草百花也濃綠地綻開,勝似那茂密的叢林。而如今,那些一起吃過飯,打鬧過的玩伴呢?撫琴漫舞的你呢?向首還看,原來時過境遷,時光留不住人的鬢華,唯一能留住的是對曾經(jīng)的眷戀,對過去的想念。一縷縷清冷霜寒的老風(fēng)侵襲那堵殘垣,穿過梳窗,在廊里閣外飛梭。那些往日里的青春年少,知己好友,豪情與柔雅的情誼就像此時的急雨傾巢而來,瞬間照亮心里那段沉寂,那些匿藏在歲月深處的美好回憶再次在心底里洶涌地召喚。偶爾伴隨著哀絕的禽啼,就像詞人呼嘯著那逝去的'昨天,久殤未衰。

  玉手掃荒徑,殘梅勝雪,冬去也,正逢春,人日更多陰。就是這個昏晚,神情恍惚的老人就像這高掛的陰天,有過滄桑,有過念想,內(nèi)心的荒漠一席一席地趕來,不知是對時光的堪對還是對人世的慨嘆,到底是什么惹得沂孫此般深情的長嘆。勾欄樓舍上方炊煙開始飄然升起,分明是村戶人家煮酒遣茶的時光,燭光老燈漸序而來,瞬間照亮整個時空,是燭火照蠟,淺斟細(xì)酌的時候了,是賭書潑墨為學(xué)作嫁的時候了。可是,看看身邊,寥寥無幾的人兒,這一晚我該與誰共進(jìn)晚餐,又將在哪個似曾相識的客棧?小庭處,金樽復(fù),友人三兩聚,塵事一何故;白衣舊,清風(fēng)護(hù),知己莫拋躲,白首牽情愫。

  “猶記舊游亭館,正垂楊引縷,嫩草抽簪。”真是一場相思綠引的往事,有垂楊綠柳的作伴,嫩綠春草的陪同。突然想起小山的“從別后,憶相逢,幾番魂夢與君同!蓖且粓龈枭攘鬓D(zhuǎn)的風(fēng)流歲月,只可惜,年去人歸,望斷來路也未曾有過杯盞熟悉的身影。片席惆悵,滿腹的失落感隨風(fēng)飄逝。是呀!誰又曾想過,當(dāng)時此地一別,竟是相會無期。情過處,綠羅裙,千千同心結(jié),黃金泥,臂兩半,花低淺斟酌。那一刻,沂孫徐徐地走在閑庭小館,那一片萋萋芳草,一縷縷垂楊綠柳,相繼在他眼里輕演安放。遙望著遠(yuǎn)程的山水,而亭館內(nèi)外依然是這樣的寂靜,風(fēng)過處,就連這萋萋芳草也學(xué)會低腰相迎,繁花也能用清唱淺斟來迎客,沂孫不由地發(fā)出長長的喟嘆,誰又理解多年以后的今天,沂孫會在這里,如同往日一樣做著一場相思綠引的念想。

  我們都相信,在濁濁的人世里,我們都是多情的溫柔人,要不也不會在塵世的長河下纏綿似海。

  我們都相信,在嘈雜的戲場下,我們都是寂寞的遣情客,要不也不會在舞場的閣臺處淺斟細(xì)酌。

  記憶里的小亭處,有眉目情深的女孩輕輕揚(yáng)起了嘴角,俏麗淺笑,是要笑響點(diǎn)亮人間那些恣意的清歡;有才情兼?zhèn)涞哪凶娱L情地賭書潑墨,是要寫就世間所有的相思,這樣平凡而又簡單的情懷就這樣醉美地躺在這個閑楚的時光。而我又相信眼前這個“又爭信、風(fēng)流一別,念前事、空惹恨沉沉!蹦欠N念舊的情懷,是從沂孫薄涼的柔腸里隨手一揮即就的。的確,我們都愿意相信,年少時光時洋洋灑灑的別離,也算足夠風(fēng)流,現(xiàn)如今,那些曾經(jīng)不屑一顧的別離,風(fēng)云無主的塵事,信手一拈,都讓人沉痛不已,天那么廣,地那么大,舊時歷經(jīng)的千塵情事,現(xiàn)在也只能是空余恨,鬢發(fā)笑紅塵。舞艷風(fēng)流,看天上人間,又爭信、前塵絕,落花沾惹,愁腸撩拔心頭初,回首只聞記,初相逢。這一次,寂寞歸來,就連村野平民的服飾,小庭內(nèi)外的禪竹也讓圣與欣然若狂。是的,舊時的事物,一晃眼前,落寞的初春又怎能不叫人心生眷念,那老竹孤亭又怎么不叫人買醉。這一刻沂孫徹底沉寂在往日的情懷里,教人無法輕離。初相識,小庭深深,有綠柳垂楊,物華蒼苔,不似如今,行到處,是孤身。維維諾諾地獨(dú)步于小庭外,沂孫不得不狂嚎:

  獨(dú)個愁客誰人親睬?

  自是自消自受,

  那番亭閣,

  舊墻綠羅新造,

  又喚春風(fēng)笑楊柳。

  禪心照孤燈,

  流水人家酒半癲,

  是昨日,

  一片風(fēng)流事。

  萋萋寂寂,

  到如今,

  花低淺甄別,

  空憶恨。

  春意濃濃,百花妖艷,綠羅裙,楊柳萋萋。杯盞驚風(fēng)笑月的歲月,一縷欲說還休的心事,在這個瞬間輕然擦亮。是呀,小庭老館承載的相思,到底要怎樣才能托付給流年。舉杯的同時,到底是烈酒燃燒炙熱的心還是孤寂的愁緒沾染了那盞苦茶,這一刻,惆悵的心,任誰也難以猜度,我又何曾真正知悟沂孫筆下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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