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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yuǎn)的鄉(xiāng)村唯美散文
流浪的游子說,家鄉(xiāng)是最美的村莊,村前的河流是最美的河流……午夜的夢里,或許,還有一群頑皮的孩子在樹上捉鳥,在河里潑水,在河岸上玩著紅泥巴,一串串快樂的笑聲穿透時光,于是,便從夢里笑著醒了。
一、村莊·河流
看過一幅油畫,很小的畫面,一條蜿蜒的土路,一座白墻黑瓦的房子,白墻上掉了墻皮的地方顯出灰黃的土色,斑斑駁駁的大門,一株老樹落下黃葉子。我們一行人全被它吸引了,有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帶著幾分雀躍說:“和我們家的大門一樣!”
“還有這墻!我們家的墻也脫了墻皮……”他帶著溫暖欣喜笑意,對著油畫指指點點,仿佛一個游子站在自家的大門外,看著記憶中的老屋,帶著回家的欣喜;又仿佛,在異鄉(xiāng)的土地上,見到了熟悉的物什,聽到了熟悉的鄉(xiāng)音。一群人聽他說著,被這個可愛的中年男人逗笑了。走遠(yuǎn)了,聽他還在和同伴說著什么,帶著明亮的笑容,那樣子,好像今天遇到了一件頂開心的事。
這是大學(xué)里一個美術(shù)系學(xué)生的作品。我們一行人都不懂藝術(shù),去觀畫,純粹是因為閑著也是閑著,當(dāng)然也免不了附庸風(fēng)雅之嫌。這應(yīng)該算不上名畫吧,我們不能從畫的色彩,線條,明暗,以及構(gòu)造等方面去評判一幅畫的好壞,也許在專家看來它是幼稚的,但它卻觸動了我們心里的弦。我只能說它是接地氣的,能引起共鳴的東西,我固執(zhí)地認(rèn)為它就是好的。
是啊,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段瑰麗的時光,童年,家鄉(xiāng),帶著舊時光斑斑駁駁光影,成為生命中最唯美的畫,在心底的沙灘上,反復(fù)懷念,反復(fù)歌詠。我們普通人也是如此,名人也是如此。如魯迅先生:“在海邊的碧綠沙地里,上面深藍的天空掛著一輪金黃的圓月,其間一個項戴銀項圈的十一二歲的少年向一匹猹盡力地刺去……”,碧綠、深藍、金黃、晚風(fēng),色彩明艷,唯美清新,這便是魯迅先生對童年對故鄉(xiāng)最美好的懷念了。其實,我想說,每個人童年記憶里,一定有座老屋,有棵老樹,有條河,還有幾個小伙伴。當(dāng)然,前提是,你得是個鄉(xiāng)下人。
在我的童年,一條沒有名字的小溪從村中流過,在我家前面不遠(yuǎn)的地方,有人挖了一個較小的潭,聚了一小潭溪水,潭水有些綠色,溪邊綠樹遮起的陰涼下,有人支著一塊青板石,石頭上高下低,用來洗衣服。潭水清澈,平靜的水面下,一寸多點的小魚兒在水底悠悠地游動,用手指輕彈水面,魚兒便驚慌一擺尾巴游遠(yuǎn)了。小溪的源頭有許多“冒眼”,夏天,它冰涼滲骨,像剛打上來的井水。炎熱的午后,知了不知疲倦地聒噪,我央求母親拿出小件的衣服,在小溪邊消磨一個下午;冬天,它的水面散發(fā)著若有若無的水氣,水里的水草綠油油的瘋長,也不知是什么植物,越長越霸道,綠色的藤蔓交織在水底,密密麻麻,葉子又綠又肥,發(fā)著油亮的綠光。女人們把家里攢了很長時間的臟衣,放在兩個柳條籃子里,一根水擔(dān)挑起,一閃一閃地挑到溪邊,挽起褲腳和袖子就下水,一點都不涼,偶爾遇到個同來洗衣服的女人,她們一邊麻利地搓著衣服,一邊拉扯著東家長西家短。如此,便也算得上一個忙碌而愉快的上午了。
近年來,城市里的人們流行溫泉浴,據(jù)說,這種溫泉里含有各種拗口的礦物質(zhì)維生素,可以健身治病等等不一而足。各種媒體廣告,大肆渲染,每當(dāng)看到這些,我便在心底嘿嘿一笑,輕蔑地朝著想象中脖戴金項鏈身穿花襯衫的肥大佬說,小樣,得瑟個甚,老娘n年前就用溫泉水洗內(nèi)衣了?墒,我也沒能得意多久,因為我童年的溫泉已經(jīng)消失了。在它的源頭,一家人用水泥和石頭砌起了高高的石墻,建起了漂亮的紅磚房子,那些密密麻麻的“冒眼”都被堵死了,再也冒不出水了,村里的小溪也枯竭了,扔滿了紅紅綠綠的垃圾,滿目瘡痍。每每路過這座房子,我都忍不住多看幾眼,我想知道里面住著怎樣的人家,我無數(shù)次地想問:“你們住這樣的房子潮不潮?”偶見一個沉默的男人從門里出來,我終于沒敢問,怕人家以為我是神經(jīng)病?墒牵瑑(nèi)心深處,終究是遺憾和不平的。
離小溪100多米的地方,是條大河,它也沒有名字,河水湯湯,自西向東,晝夜不息。有人說,有河流的地方就有人類的繁衍生息的痕跡。傳說最早從山西大槐樹下搬來大姓甄家和呂家經(jīng)過長途跋涉,最終在這里安家。我猜想,大概他們的祖先也是看中了這里的河流。歷經(jīng)幾朝幾代,幾家人不斷繁衍壯大,形成了繁華村鎮(zhèn)。那時村里的人們下地,必要趟過這條河。水淺的季節(jié),水剛剛沒過腿肚子;水盛的季節(jié),水流湍急,大人們將褲腿挽到大腿根,亦步亦趨地過河。夏天暴雨過后,山洪暴發(fā),村里男女老少便跑去看河,渾濁的河水挾卷著泥沙,滾滾而下,頗有些黃河的氣勢。有時,渾黃的河水里還掙扎著幾頭大白豬,幾根椽子,肥肥的魚兒,這是上游的魚塘破了,山里的幾戶人家又糟了殃。年輕大膽的男人們,不顧旁人的勸阻,在攔腰的河水里撈上幾根椽子,抓住幾條被洪水嗆暈的肥魚。一連幾天,那河水散發(fā)著腥氣,但氣勢卻是一天比一天弱了,終歸平靜。大水沖刷后的河灘,到處都是淤泥,我們赤腳趟在河里,清清的河水沒過腳面和小腿肚,偶爾在河里撿到被石頭掛住的花手帕,便能高興一上午。當(dāng)時年紀(jì)小,只知道大水過后必能撿到手帕,而長大后回憶往事,才有知道,這大水里的白豬、魚兒、椽子以及花手帕背后該是多少個被毀的家園。水,是生命之源,有時候,它也會變成要命的惡魔。
幸運的是,這樣的事不常發(fā)生,這河它平時還是溫文爾雅的。炎熱的夏季,大人們幾乎不管我們,全村的孩子幾乎都泡在河里,它是孩子們的樂園。男孩子和女孩子各自劃好區(qū)域,通常是男孩子們在上游,女孩子們在下游。我們女孩子通常由一個大點的孩子指揮,先用石頭攔住河水,形成一個池子,在從池底撈出石頭,使池子有一定深度,好從岸上跳下,一個猛子扎進去,便是“噗通”一聲。最講究的是,摘來幾片豆角葉子塞了耳朵,再用大拇指壓了鼻孔在水底閉氣,一群小伙伴在旁邊計時,看誰閉的時間長,我們叫做“淹蝦米兒”。還記得一個叫燕子的姐姐,她是我們女孩子的頭,我們一群孩子全都光溜溜的一絲不掛地泡在水里,唯獨她穿著小背心和褲衩子,她“淹蝦米兒”的時候,一頭黑發(fā)整齊地在水底飄動,襯著她清秀白皙的臉龐,真是美極了!偶爾,幾個調(diào)皮的男孩子跑來下游我們的領(lǐng)地,我們便在燕子姐的指揮下,邊罵邊將石頭扔向他們,幾次之后,他們再也不敢來犯。有時候,我們也從家里拿來母親的“竹籮”,一個孩子拿“竹籮”堵在水里,另一個孩子趟在水里,自上而下趕魚,趕到竹籮前,拿竹籮的孩子猛地從水里端起竹籮,好家伙,就是半竹籮活蹦亂跳的魚兒晚上拿回家,雞們就爭先恐后地?fù)屖常吹媚赣H樂呵呵地笑。
晚飯過后,忙碌一天的農(nóng)人們,約上幾個同伴,借用我們的“池塘”洗去一身的汗水與疲憊,回家后便能進入美美的夢鄉(xiāng)了。
當(dāng)時年少的我從未想過它的源頭在哪里,直到近年,有人提議我們?nèi)ド嚼镆按,于是,幾家人便拖家(guī)Э冢坪剖幨幯刂恿饕宦分鄙,朝山里進發(fā)。汽車行走在沙石路上大約三四十里,也或許是五六十里,不知道,我一向?qū)β烦虥]有概念,總之人煙逐漸稀少,空氣逐漸涼爽,目力所極便是綿延的大山,那山上的樹,將整個山遮的不見縫隙,一味地墨綠。前行的路雖然平坦,但已然很窄,兩邊是矮小的灌木,偶見巨石橫行,車已無法通過,只能棄車步行。有人拿著鍋,有人扛著瓜,有人拿著火腿蔬菜等各種吃的,有人還背著孩子。一群人頂著大太陽走了大約七八里,才算到了地方。眼見得前面的石山上,白花花的一股水飛瀉下來,五六米的樣子。水落在一個不大的潭里,潭底的石頭粒粒分明,這便是傳說中的“跌洞”了。的確,在潭的后面有一個不深的石洞,看起來綠油油黑乎乎的。傳說里面有野生娃娃魚,我們看了許久,卻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一群人便歡呼著在潭邊掬水洗臉,快樂掃走了一身的疲憊。最奇特的是,在“跌洞”的南面,抑或是北面,不知道了,密不透風(fēng)的植物,使得空氣異常悶熱,還有不知名地昆蟲在眼前飛來飛去。而在它的反方向,地面潮濕,冷氣浸入心骨,漸漸地有些受不了的冷,幾位穿得清涼的女士不覺抱了肩膀靠近火堆取暖。
這便是我們能找到的河流最遠(yuǎn)的源頭了,當(dāng)然,它還不是真正的源頭,否則,這瀑布又來自哪里?遠(yuǎn)遠(yuǎn)看去,前面還是綿延不斷的山和一望無際的綠,似乎沒有窮盡的樣子,所謂追根溯源,可是我們已經(jīng)又累又熱沒有體力了,且山路怪石橫行,愈發(fā)難走,一群孩子已經(jīng)叫苦不迭。遂在這里支鍋生火,從潭里取水,一袋火鍋料下鍋,放入各種蔬菜,美美地吃了一頓,再焚燒垃圾,取水熄火,打道回家,已而夕陽在山了。
車子沿著河流駛出大山,沿路人家漸多,村莊漸次繁華。河流在夕陽下閃著粼粼的光,車子駛向我們所住的村鎮(zhèn)的時候,我看到,河里的水已經(jīng)很少,河岸兩邊是成堆的垃圾。我童年的河流啊,再也沒見一個孩子在水里趟水嬉戲。
內(nèi)心不是不遺憾的!猶記得那次我在河里洗衣服,有人在上游喊:“哎……我要倒糞了……”我很生氣,裝作沒有聽見,繼續(xù)洗我的衣服,可是,不多久,一股子惡臭迎面撲來,水里夾雜著黃黑之物一路滾滾而來,水里的魚兒紛紛“啪啪”跳出水面,不多會兒便肚皮朝上順流而下了。我我趕緊從水里撤出衣物,站在岸邊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從此之后,再也沒來河里洗過衣服。然而,這只是尋常之事,村人們一面為這種行為不憤,一面自己又在做,也沒見個人出來阻止。再加上近年來,村里種地的人越來越少,以及化肥的大量使用,再兼上游幾個養(yǎng)豬場,所有的人畜糞便都被倒在河里,各種垃圾堆在河岸,河流早就沒有了往日的美麗。
不是不可惜的,不是不傷感的。我的童年,我記憶中的村莊,我的河流,都像夢境一樣一去不復(fù)返了。日子,似乎越來越好,生活,又確乎越來越壞了,如何是好?失去童年,失去河流的我,像丟失心愛玩具的孩子,彷徨無定。我想起,那個年代久遠(yuǎn)的傳說,來自山西大槐樹下的甄家和呂家,長途跋涉逐水而居,在河邊取水煮飯,牧牛飲馬,時而一曲蒼涼的秦腔,時而一曲多情的花兒,他們抬頭望山,低頭看水,那該是多么愜意而充實的日子啊!
二、求雨·看戲
西北干旱缺水,陽春三月,正是麥苗瘋長,油菜開花,農(nóng)人們種瓜點豆的季節(jié),然而卻天天艷陽高照,連點雨星子也不見!河里的那點水也都快曬干了,也僅僅能澆到川地,山地就沒有指望了!這天干的,人走在地上,就帶起一層黃土,空氣里散發(fā)著一股子土星味,一陣風(fēng)吹來,就是滿臉的黃沙一嘴的土。
這樣的日子叫人著急!幾個村子的德高望重的長者一商量,不行!得求雨!莊農(nóng)人土里刨食,干土里長不出莊稼,這樣下去得喝西北風(fēng)!
于是附近的幾個村子的人家每戶出一個人,但不管老少,必須是男子。老老少少敲鑼打鼓,從各個廟里請來各位“娘娘”、山神。有的是由七八個人抬在轎子里的塑像,比如那轎子里的“娘娘”,像盛裝的古代仕女,臉上的亮白油彩上帶著淡淡的粉色,面目端莊,目光淡然,似乎注視著人群以外的遙遠(yuǎn)的地方;比如那位“黑爺”,黑臉黑須,魏晉裝束,和關(guān)羽有些相像,儼然一位氣質(zhì)儒雅的文士。有的僅僅是用紅綢條纏著的畫像,由幾個成年男子恭敬地抱在懷中。一群人一路從狹長的街市下來,若遇逢集,街上人流如織,耳聽得“咚,咚,咚咚咚”的鼓聲,以及“鏘,鏘,鏘鏘鏘”的夾司(我不知道它的學(xué)名叫什么,它是兩片像草帽形狀的銅鑄的樂器,“草帽”的頂上,各自系著兩條紅布條)聲,行人們便紛紛急步走到街道兩邊,中間讓出一條甬道,虔誠地行著注目禮。兩邊臨街的店鋪,拿出早已準(zhǔn)備好的鞭炮,一陣接一陣的噼里啪啦,煙霧彌漫了一街。
寬大的戲場里,早已搭好的涼棚里,各位娘娘、山神被安頓好,點好香蠟火燭,老少爺們一大群人呼啦啦跪下,求雨。求雨的時候還有一大段說辭,因為我是女孩子,無緣得見。只聽說有這么幾句:“天爺爺呀,下雨雨,我給你燒香點大蠟……”而且必須是帶著哭腔抑揚頓挫地喊著說。求雨,是一鄉(xiāng)的大事,這一天,不允許洗衣服洗腳洗頭,也不許打傘戴草帽穿雨鞋。一次,我和幾個小伙伴上學(xué)的路上,脫了鞋,沿著小溪一路趟水一路走,忽聽得隱隱約約的鼓聲和夾司聲,嚇得從水里跳出來,慌慌張張地就跑了,生怕大人們發(fā)現(xiàn)。年少的我們,對鬼神充滿了敬畏,對大人充滿了敬畏。
諸位請來地神仙之中,最得鄉(xiāng)人敬重的是“大娘娘”和“黑爺”了。凡鄉(xiāng)人們遇到難事,彷徨無助,想要求神問卦,祈求神靈護佑的時候,都會去后山娘娘廟,鄉(xiāng)人們都說“大娘娘”很靈。除夕,徹夜各個村莊燈火通明,年輕人呼朋引伴,經(jīng)夜狂歡。深夜,通向后山娘娘廟的路上,絡(luò)繹不絕的人,去給“大娘娘”上新年的第一柱香。最講究的是在12點新年鐘聲剛剛敲響的時候,精力旺盛的年輕人,哪怕深山大雪,長途跋涉,也要按點趕到。據(jù)老人說,“大娘娘”是某個朝代出生在這里,嫁到宮里的甄姓娘娘,不知此娘娘有沒有造福過本地,我不得而知。聽說鎮(zhèn)上有人一直在寫鄉(xiāng)志之類的書,不知里面有無記載。但無論如何,我想,能受一鄉(xiāng)百姓世世代代香火供奉,虔誠跪拜的,必然不是庸人。虔誠的膝蓋下,重重磕下的頭腦里,所表達的感情,應(yīng)該不僅僅是一份榮耀,應(yīng)該還有一份從先祖那里繼承下來的感激和尊重。
“黑爺”據(jù)說姓雷,是西晉時期隴西人士,他為人正直清廉,終日奔忙,造福過當(dāng)?shù)匕傩,百姓人人感其大德,造廟供奉祭拜,時至今日。每年三月除八,是其廟會,搭臺唱戲三天三夜,以示尊崇紀(jì)念。據(jù)說他是求雨之神,百姓,可見,大凡百姓大多都是懂得感恩之人,誰好誰壞,百姓還是知道的。
此外,還要去財神廟祭拜財神,因為財神廟就在當(dāng)?shù)兀灾恍杓腊。舊的財神廟舊址在一所中學(xué)里,終年關(guān)著門,里面黑乎乎的透著神秘。記得那一年我剛上初一,那天下著毛毛細(xì)雨,一下課,便瘋跑出教室,剛跑到操場,便見財神廟前跪著一大群人,為首的一人手執(zhí)長香,嘴里念念有詞,其余人神情專注,肅穆莊重。我等看見,全都遠(yuǎn)遠(yuǎn)地站住,再也不敢瘋跑了。
祭拜完各位神仙,便是五天到七天的大戲,慷慨悲愴的秦腔在秦州大地上某處大山里一個塵土飛揚的戲場里吼起,從戲場里那綁在電線桿上的高音喇叭里傳出,在空氣里彪悍地飛揚,鼓動著每一個鄉(xiāng)人的耳膜。白臉的小生,花臉的奸臣惡霸,白臉黑鼻頭的小丑,玲瓏的丫環(huán)小姐,上演著一幕幕人世間的離合悲歡,愛恨情仇。這便是秦人們?yōu)榱饲笥曩V賂各路神仙的最好禮物了,同時也讓愛好秦腔的秦人們足足過了一把戲癮,是貧瘠的鄉(xiāng)土上,人們的一頓精神大餐。求雨的這天一過,婦女姑娘們便可以到戲場里拿著香蠟燭火“敬神”了。敬完神后,花上幾毛塊錢,買上一把葵花籽或者麻籽,擠在人群里說笑、拉家常、看戲;孩子們在人群里躥來躥去,從大人那里磨來幾個小錢,花上一兩毛錢吃上一碗涼粉,買上一根冰棍,再用一兩分錢買一杯裝在玻璃杯里紅紅綠綠的汽水,這便是孩子們看戲的全部樂趣了;年輕的小伙子圍在戲場門口,雙手插兜,流里流氣地朝著漂亮的姑娘吹口哨,膽小的姑娘羞得臉紅紅的鉆到人群里逃到戲場去了,偶有一兩個膽大的,大聲罵上一句,引來更大的“嗷嗷”的起哄聲和更尖銳的口哨聲,這膽大的姑娘也終于嚇得逃走了。大西北的男人們彪悍粗獷,講話粗聲大嗓,有別于江南水鄉(xiāng)儒弱的白面小生,面對喜歡的姑娘也不能表現(xiàn)的溫文爾雅,初見,總讓人心生距離。是啊,誰說,那“嗷嗷”的狼嚎不是一種笨拙的表達呢?而人群中,看戲最認(rèn)真的便是那些銜著旱煙袋的老漢了,通常是七八個老漢聚在一起,蹲在墻根,遠(yuǎn)離人群,一邊“叭叭”地吸著旱煙,一邊神情專注的盯著戲臺,偶爾拉拉自家的兒孫,繼而感嘆一番。他們中的很多人,年輕的時候就登過戲臺,熟悉每一幕戲,每一句臺詞,也許,在鏗鏘有力的秦腔里,他們正回憶著自己年輕時的歲月。若問我為啥這么清楚,那是因為,年幼的我,曾依偎在姥爺?shù)纳磉吙催^戲,當(dāng)然,我于戲文一竅不通,我只喜歡聽各位爺爺們有一句沒一句的拉家常,給姥爺劃火柴點煙鍋,看著姥爺在媽媽做的黑條絨布鞋底上磕煙鍋,由此,度過一個安詳?shù)南挛纭?/p>
近年,每年也會唱幾次大戲,從外地的劇團請來的劇團,演繹一次比一次精彩,設(shè)備也更加精良,每次,戲場里人群爆滿。可是,干旱的土地上,再也沒有見過盛大的求雨場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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