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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我的城她有她的鄉(xiāng)隨筆散文
母親終于答應(yīng)來城里住兩天。
我興致勃勃地帶她去吃平時不舍得吃的西餐,她吃了兩口,便放下碗筷。帶她看電影,她雙手按著太陽穴,說被音效震得頭痛。給她買衣服和化妝品,她說我亂花錢,買回來也不用。帶她去買菜,她一路嘮叨不停:“一根小絲瓜就要4塊錢?嘖嘖!”
鄉(xiāng)下老姐妹給她打電話,她一頓訴苦:“城里哪里好了?吃不習慣,住不習慣,整天在家里坐牢,又沒人陪我說話,像傻子一樣……”對于我的款待,她不僅不領(lǐng)情還抱怨。待她掛了電話,我終于咆哮起來:“你怎么就不能看到城里的好?我千辛萬苦買房,為了誰?”
我放棄了成都優(yōu)越的工作,在離她最近的城市買了房,一心想把她接進城,她卻不領(lǐng)情。我甩下一句狠話:“你想回鄉(xiāng)下,明天就送你回去。”
第二天,我送母親回老家。她把衣服和化妝品都送給了老姐妹,她們有說有笑,完全不在乎我的感受。我暗暗發(fā)誓,再也不接她進城,省得吃力不討好。
半年后,我懷孕了,妊娠反應(yīng)嚴重,吃什么吐什么,身體日漸消瘦。愛人心急如焚:“不如,讓媽來照顧你!蔽屹氣說:“誰來都不要她來!
第二天,我下班回家,卻看到母親坐在家門口。我冷冷地問:“你怎么來了?”她有些尷尬,搓著手說:“我?guī)Я藥字浑u,還有你最愛吃的魚,給你補補身子!闭f完,她提著袋子進廚房忙碌起來。
隔天早上,母親熬了小米粥,說:“趁熱喝,暖胃。”我不理會上班去了。下班回來,她燉了一大鍋雞湯,我還是賭氣轉(zhuǎn)身回了房。她端著一碗雞湯進來,說:“你好歹吃點吧!蔽也怀雎暎蝗涣鳒I:“以前,沒有顧忌你的感受,是媽媽不對!彼龔奈聪蛉魏稳耸救酰缃駞s跟女兒道歉,我突然一陣內(nèi)疚,干嗎要為難自己媽呢?我們慢慢和解了。
一天早上,她出門買菜,好久才回來。開門后,我又急又氣:“怎么這么晚才回來?”她氣喘吁吁地解釋:“剛上電梯忘了按樓層,跟著別人到了30樓,走樓梯下來的!蔽彝蝗豢吹剿澩壬系哪啵贿呎艘贿呎f:“沒事,轉(zhuǎn)彎時被一輛自行車碰了一下,只是刮破了一點兒皮。是我太沒用了!
不知從何時起,驕傲的她越來越習慣認錯。我回房拿創(chuàng)可貼,邊走邊想:她從小就在村莊生活,去得最遠的地方是縣城。如今,來到大城市,這么多車,這么多紅綠燈,這么多規(guī)矩,她怎么應(yīng)付得過來……
思索了很久,我下定決心對她說:“我跟你回老家養(yǎng)胎吧,等快生時再回來。”她立刻兩眼放光:“真的?”她的話匣子一下打開了:“老家空氣好,環(huán)境也好,菜園子里我種了許多菜,還讓你王伯伯幫著喂了雞……”見我不說話,她轉(zhuǎn)而安慰我:“不過,不如這城里繁華,你會不習慣!蔽依氖终f:“沒關(guān)系,有你在就好了。”
我同她一起回了老家。曾經(jīng),我一心想帶她進城,一起享受城市的繁華。如今,卻是我跟著她回到了鄉(xiāng)下,受她庇護。看到她和老姐妹在一起,說話做事都自在快樂,才發(fā)覺這鄉(xiāng)原本也是我的鄉(xiāng),她快樂,我就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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