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那酒外之味散文

　　那日在空間說說里提到因酒而把調(diào)味盒里的鹽當(dāng)糖放入牛奶之中引來老婆驚呼的糗事后，當(dāng)時的跟帖里就有好幾位朋友愛憎分明而又言之鑿鑿的評論說：酒真不是什么好東西。言下之意是酒這個壞東西讓我的好心辦了壞事情，還讓我差點引爆老婆河?xùn)|獅吼。這幾位朋友里面有男有女，年齡各異，但對酒的壞的認(rèn)識出奇的一致。我不知道他們下此結(jié)論是出于噩夢般的親身體會還是魔鬼般的間接感言，但我明白他們都是善意而又友好的想讓我聞壞而逃，遠離壞酒，以免重蹈覆轍乃至釀成更大禍患。感念于朋友們的這種種美意，我想起了許多關(guān)于酒和喝酒的事情。

　　我想，在世界范圍內(nèi)，酒該是比西方的咖啡和東方的茶更加種類繁多且深入人心的飲品了吧。且不說洋人闊大的酒莊、深邃的酒窖和盛大酒節(jié)，單是國人耳熟能詳?shù)摹昂我越鈶n，唯有杜康”和“李白斗酒詩百篇”等等的酒句和博大精深、甚至奧妙無窮的的酒文化就讓我們對酒產(chǎn)生了大大的好感。但凡事都是雙刃劍，所以，可以“酒壯慫人膽”，也可以“小酌怡情，多飲亂性”。故，把握自己的酒量，把握自己喝酒的度量，就成了評判酒對人的作用的是非關(guān)鍵。但，反思自己幾十年喝酒的感受，只覺得，那量實在是不好把握。

　　已經(jīng)不記得什么時候開始好上這一口的，但印象里小時候在農(nóng)村時，因好奇偷了父親的煙躲到?jīng)]人的地方和小伙伴一起試著抽的那個階段，就曾自己偷偷的在家里小黑屋躡手躡腳的擰開父親的酒瓶，猛灌下一口，結(jié)果，劣質(zhì)白酒對我尚不曾受過什么強烈刺激的口腔黏膜產(chǎn)生的那種猝不及防灼燒，刺痛的感覺，讓我不禁伴著強烈咳嗽一下子就把一口酒吐了出來。于是濃烈的酒精味和止不住的咳嗽聲引來了外屋的父親，也引來了父親的一頓臭罵，更引來了我對“酒不是什么好東西”的深刻印象和從此不沾酒的心理定勢。那該算是我第一次喝酒吧，雖然其實一滴也沒喝進去。

　　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喝酒大概是那次十來年后上大一第二學(xué)期的一個周末。那時全國好像剛剛實行周末兩天休息制。一到了周末，離學(xué)校近的同學(xué)興沖沖結(jié)伴回家了，離學(xué)校較遠但家庭條件優(yōu)越的同學(xué)欣欣然一起出游了。只剩下為數(shù)不多的不具備上述條件的人，如孤魂野鬼一般游蕩在校園里。此時的學(xué)校一下子顯得空曠冷清了許多。雖然已是大一，雖然身為男人，但突然身邊少了人氣，離了熱鬧，我還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少小離家的傷感。那天，和另一個同樣怏怏不樂的老鄉(xiāng)在校園里默默地走了一會之后，他突然說：咱們喝酒吧。提到酒，我突然記起十幾年前的痛苦感受。但當(dāng)時我還是毅然決然的同意，并轉(zhuǎn)身就去學(xué)校小賣部，花六塊多錢買了一瓶低級泗洪酒和一袋榨菜。爬到七層宿舍樓頂，在樓邊看得見操場和遠處正如鏡面一樣波光粼粼的片片魚塘的一面坐下來。我擰開酒瓶蓋子，他也撕開了榨菜袋，放在兩人中間。我們誰也不勸誰，一邊說著閑話，一邊就一人一口的喝著。沒多久，一瓶酒就見底了，榨菜袋子也空了。這次，我似乎也沒感到酒的刺激和濃烈，倒是隨之而來的那種輕微的暈眩讓我有了一絲的興奮和快感。原來的感傷已不知去向，兩人的話倒是多了不少。也許就是那次同病相憐，酒中見情，我們的友情一直保持至今，雖天各一方，卻不曾相忘于江湖。

　　那次以后，一有機會，我都會和宿舍的弟兄們一起喝點酒。但由于那個時代窮學(xué)生的經(jīng)濟條件的制約，直到大學(xué)畢業(yè)四年間，不用自我刻意去控制酒量都不曾喝多過，所以我到底也不知道我真正最多能喝多少酒。

　　記憶里第一次試出我的確切酒量的情景現(xiàn)在想來還很是瘋狂。當(dāng)時大概是我大學(xué)畢業(yè)后帶的第一屆高三學(xué)生畢業(yè)后，我們賣掉了辦公室積攢了一年多的廢棄資料和學(xué)生丟棄不要的課本，得了三百多塊錢。無課一身輕，加之當(dāng)時正值七月流火的夏季，又有這么多公款（當(dāng)時我的工資差不多也就三四百元），于是我們決定晚上去吃烤肉以示慶賀。因為辦公室的女老師不愛湊熱鬧或是家里有事，最終去街邊吃烤羊肉串的只有我們四個小伙子。寶雞那地方天黑的晚，七點半夜幕才慢慢降臨。一到地方，找了個亮堂的桌子坐下來，拿錢的.哥們不經(jīng)商量就直接要了五捆啤酒（寶雞當(dāng)年的啤酒以捆為單位，每捆十瓶，每瓶容量750ML）和一百串烤肉。然后說：“今晚的任務(wù)就是這五十瓶酒，和這三百多塊錢�！比缓蟠蠹议_始吃喝。起初還算正常，我們邊閑聊邊一杯一杯的一起對著喝。到后來，直接就是捉對廝殺，兩人各自打開一瓶，當(dāng)啷碰碰一下，然后仰脖對著瓶子吹，一口氣瓶見底。再然后，嫌烤肉慢，也嫌熟肉吃著不過癮，一哥們說誰敢陪他吃生羊肉串，大家齊喊敢。于是，讓師傅在生羊肉串上撒足調(diào)料，每人面前十串，就著啤酒吃。大概每人喝到四五瓶的時候開始去不遠的地方上廁所，然后每喝一瓶就得上廁所，到后來肉攤上沒什么人了，加上老往廁所跑嫌麻煩，于是轉(zhuǎn)過身就開始撒尿。到夜里十二點前后我們每人喝光自己的十一二瓶啤酒的時候，都已經(jīng)是東倒西歪了，口齒不清了。當(dāng)我們大喊大叫愰到到小區(qū)門外時，隱約看到一個女人抱著孩子急匆匆向外走。然后就聽見有人喊我名字，原來那人是我老婆。見我這時沒回家，叫醒睡著的一歲多的孩子出來找我了。第二天頭疼欲裂，睡了一天。晚上起來吃了點東西，我才想起來前一天喝十二瓶啤酒的確是多了。

　　后來，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隨著對自己酒量認(rèn)識的明確，特別是近幾年，和妻子團聚，女兒學(xué)習(xí)漸入佳境，去年又考取了心儀的大學(xué)，我的心態(tài)也為之向好。于是和朋友們喝酒的次數(shù)，醉酒的次數(shù)也多起來。有時一周可以喝三四次，醉一兩次。如果三兩天因為自己或一塊的朋友有事沒喝酒，就立即會感到一種孤獨，落寞，冷清的感覺慢慢啃噬我的心，即便身邊正有有同事或是老婆陪伴。

　　雖然如此頻繁地，大量的喝酒，但其實我心里深深的知道，酒，不管是開始還是喝到最后，由口到胃到頭都不舒服，甚至十分痛苦。所以，就喝酒本身來說，我不喜歡，甚至很厭惡。但好友相聚的那種輕松，和諧，友善，熱鬧的氣氛我喜歡；喝酒時的那種平等，休閑，意薄云天的氛圍我喜歡；喝酒后的那種暈眩，快意，大度，放浪形骸，得意忘形的感覺我喜歡。因為畢竟，我們的生活壓力山大，我們的環(huán)境壓抑沉悶，我們周圍的人群各懷鬼胎，所以，我們平日里得挺著，裝著，頂著，防著。也因此，在那種場合里，即便有量自己就不由自主的放開了，根本都不用別人勸。當(dāng)然，這得是真正的朋友們一起，和別人，肯定不會這樣的，甚至是不愿意喝酒的。

　　忽然想起歐陽修的那句話，“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我喝酒其實也不是為了喝酒，只為品那酒外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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