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麥飄香散文
一、割 麥
過了芒種，又到割麥的時候了。
農(nóng)民們開始忙碌起來，碾場，清倉是必不可少的，割回的麥子要在自家的院子里碼堆，碾壓，曬粒，過扇，最后入倉，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工序。集市上買鐮刀，掃把，麥繩，木锨，草帽等割麥必需的農(nóng)具物什，再買上數(shù)量不等的各種蔬菜，一切準備就緒，就等著開鐮了。
接下來就是跑到田間察看，麥子黃了，略干，就到了收割的時候，這個時候就正式割麥了。
回憶兒時的趣事，割麥也有很多的樂趣，雖然這是大人們的工作，但也是小孩子日盼夜想的。一是學(xué)校能放假，二是能在田里場里玩耍打鬧，稍大的娃娃們能摟麥，小的能拾麥，每每憶起那時候，就想起了“鋤禾日當(dāng)午，汗滴禾下土”的詩句來。農(nóng)民辛勞的真實寫照躍然紙上。
割麥是農(nóng)民極辛苦的農(nóng)活，那時候沒有收割機，沒有脫粒機，一家十多畝的麥子要全靠拿鐮刀一刀刀地割下，又扎成麥捆，然后是裝車，運輸?shù)皆簣龃a起來。這些工作往往需要好幾天，等到全部割回家，再拾一遍，地里的活就算完了。
接下來就該忙場上了，場上的活兒要比在地里輕快些，起碼不用頭頂烈日，趕早摸黑，腰酸腿痛，口干舌燥。
麥場里的工序首先要抖麥，把成堆的麥子用手一把一把抖開，再用木杈樹起來。清早起來女勞力負責(zé)抖麥，男勞力負責(zé)杈麥，根據(jù)麥場的大小樹上一場，然后任憑太陽爆曬，曬得越干碾的`時候越省力，一般到下午就可以碾場了。
碾場是我國北方農(nóng)民的方言，其實就是碾麥，碾麥最講究一個“干”字，麥桿曬得越干碾的時候越省力。因此光把麥桿豎起還不夠，還須用鐵杈或木杈倒一遍，這道工序叫立場。有經(jīng)驗的農(nóng)民可以把麥桿立起近一人高，這樣能將麥穗麥桿曬透曬干。正當(dāng)午時，開始碾麥，那時候碾麥要用兩頭牲畜并聯(lián)拉上石滾在場內(nèi)轉(zhuǎn)圈。碾麥開始了，先拿木杈將豎起的麥桿拍平，然后趕著牲口，拉上石滾開始入場。一般一場麥需碾壓兩三個小時，中間還要翻一次，這稱為翻場。等到麥桿碎了，麥穗碎了，碾麥才算完結(jié)，接下的工作是起場。起場也有講究，不能隨便把麥草杈起了事，杈麥草的時候要先抖，將草和麥粒分開時，每杈一杈要抖上幾抖，以便麥粒落地，沒經(jīng)驗的往往狠狠一杈，麥草里麥粒落不了多少，把多少汗水得到的成果夾在草里，太可惜了。
幾天的辛勞和忙碌，這算是成果碩碩，每每到麥粒起成一堆的時候，所有人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接下來還要將麥粒過一風(fēng)。記得我們家族里有一臺木制的扇車，這臺扇車需要最少四個人才能啟動。最初，能夠操作扇車的人非常少，最主要的是能踩動車輪的人要請把式，古老的扇車用起來倒也順手，開始為麥過風(fēng)，稱為扇場。經(jīng)過這道程序，就算大功告成，工作做一大半了，最后再曬上三兩天，麥粒就可入倉了。
兩三千斤小麥往往需要三四場的碾壓才能徹底碾完，碾場，立場，翻場，起場，扇場，周而復(fù)始，累得人腰酸背痛。晚上家里大人還要看場，麥場里按上電燈徹夜不息，生怕有人偷麥粒，夜已很深了，一家人忙碌了一天才能聚坐在一起吃頓安心飯。這時候成了娃們的天地，小伙伴里在麥場里嘻笑打鬧上一陣，才各自歸家進入夢鄉(xiāng)。
八十年代初，剛包產(chǎn)到戶的幾年間，人們沿襲著最原始的勞作方式，一年又一年，就這樣勞作著。那時節(jié)，我們?nèi)移呖谌耍蠹s十五畝地的小麥，就靠父親一個壯老力。奶奶七十多歲負責(zé)看家，母親是個半勞力，又做飯又干活。我和弟妹們都還小，幾乎幫不上什么忙，從割麥到麥場連續(xù)半個多月馬不停蹄忙乎。連續(xù)幾年都是姑姑家的表哥們來幫忙，那時家里沒幾個青壯勞力真是不可想象，我們家還算幸運，分隊的時候分到了一匹馬，后來父親又換養(yǎng)了一頭騾，要不是有牲口，莊稼勞作真是不可想象。
隨著社會的發(fā)展，農(nóng)民的富足，時代的進步，農(nóng)村的勞作方式慢慢的被機械化所替代，由原來的騾馬車變成了手扶拖垃機，再后有了四輪車，三輪車，脫粒機，收割機，再割麥的時節(jié)就不大辛苦了，工期也短了許多。發(fā)展到九十年代后期到二千年以后，大型收割機普及到農(nóng)村，我們二千人口的村莊，近四千多畝麥田前后不過五天就收打曬全部完活。
如今的農(nóng)家，田家勞作的農(nóng)具，麥場的物件少之又少了，二十一世紀的年青一代幾乎見都沒見過，更談不上會用會試了。
夕陽西下，農(nóng)家的院落里扎起一座座麥草垛的時候，宣告割麥結(jié)束了。
二、種麥
立秋過后，農(nóng)家就要開始運糞，平田，整地準備種麥了。
對農(nóng)民來說，種麥是關(guān)乎生計的大事，絲毫馬虎不得。有經(jīng)驗的老農(nóng)都知道，節(jié)氣一到，按部就班，首先是往地里運糞，莊稼一枝花，全靠糞當(dāng)家。
過去人們種莊稼信奉自家的糞，土話說圈糞。也就是畜牲圈里的糞，如騾馬驢牛豬羊雞糞等，這是早已積攢好的。有牲畜的人家院子外都堆著或長或圓的一大堆，提前打疊得整整齊齊。立秋一到開始運糞，用馬車一車一車運到地里，撒勻了，然后就耕地。
那時候種麥前的地要耕兩遍，頭遍叫收墑，耕完了不耙，而是留下一道道的犁溝，為的是秋天雨水大的時候被水灌溉田地。為種麥的時候打基礎(chǔ)，地糞足，地墑好，小麥生長有保障。
頭遍地耕完大約兩個節(jié)氣，到白露前，種麥大忙時節(jié)就到了。二遍叫破犁溝，耕二遍地的作用主要是疏松土壤，追施化肥。前面犁地，后邊專門跟一個人往犁溝里撒化肥，一塊地犁完化肥也要施完。接著是耙地，地面平整不平整全靠耙地的技術(shù)。
耙地的時候一定要掌握均勻，所有的地打墊平整了。一般要等天降大雨，下雨后下種能保證麥籽發(fā)芽好，生長快，若無雨下種往往出苗不全，又要手工補種，甚是麻煩。因此下種前都盼著老天爺能普降甘霖。
農(nóng)家種麥是極認真嚴肅的一件事。首先要把種籽收拾干凈，揀粒滿顆圓的好麥做為種籽。里邊不能摻雜，小石籽，麥芒之類的。用篩子篩過，用簸箕簸過，連小點的麥粒也統(tǒng)統(tǒng)去掉，這樣的種籽下到地里人們才放心。
種麥開始，老百姓叫插耬。耬是木制的，三條腿，兩根長桿，一耬下去能種三行。長桿上把繩子一拴戴在牲口身上，耬斗里把麥籽一倒，就可以插耬搖種。搖耬下種的很重要，通常要請把式。農(nóng)村里搖耬的把式是很多的，隨便請一個幫忙就行。一畝地不用多少時間就種完了，也不需什么報酬，麥一種完，在地頭抽上幾鍋旱煙就可以打發(fā)。
下種的時候不但要掌握下種均勻，還要把好拔耬關(guān)，拔耬就是要牽著牲口的韁繩在前面把握路線。下耬的距離不能離得遠，也不能挨得太近，行距之間需均勻，這樣出來的麥苗整齊，割麥的時候也省力。若種的老是叉行或離得較遠，讓人見了小看不說，也為割麥的時候增添了麻煩。莊稼把式種下的麥子，一排排都要特別齊整。
一塊地種完，還要種角頭，四角上是牲口站立的地方，犁卻犁不到，須用鐵鍬翻開，用耙子摟平了，把麥籽一行行撒上，再用耙子摟一遍，種麥的事才算完滿。
種麥的工序是一道一道的，每個環(huán)節(jié)都不能含糊。這是每個農(nóng)民必須擁有的最基本的技術(shù)。父親不止一次地給我講過，可惜我一點都沒掌握！正欲從頭學(xué)習(xí)的時候，莊稼行里的那一套已經(jīng)為現(xiàn)代化的機械所替代，以前的許多農(nóng)具連同牲口馬車都被棄掉了。
沒有親身經(jīng)歷過種莊稼的人是不了解其中的甘苦的。我雖然從小到大聽過見過不少，也曾經(jīng)為父親打過下手，但一直沒有親歷親為。但作為時代的見證，以前那些農(nóng)家常用的犁耙馬車耬等老式農(nóng)具，恐怕都將成為稀有之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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