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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隨父親捉泥蛙散文
我九歲、妹妹三歲時,母親就拋下我們離開了人間,父親只得既當(dāng)?shù)之?dāng)娘,一個人在生產(chǎn)隊(duì)拿工分。為了不讓我們挨餓,父親有時中午不去砍柴,就到村前村后的田里去捉泥鰍黃鱔。
父親捉黃鱔的技巧,蓋過了村里任何人。只要在水田里看到一個錢眼大的洞,他就用右手的食指輕輕伸到那洞里去,順著黃鱔洞穴的路子探到底,再狡猾的黃鱔也會被他揪出來,常常一個中午的時間,魚簍里便有兩三斤泥鰍黃鱔在里面活蹦亂跳。
一到家,父親拿個腳盆放到屋中央,把泥鰍黃鱔倒進(jìn)去,然后舀幾瓢清水讓那些小精靈自由自在地游來游去。父親站到旁邊,笑瞇瞇地欣賞他的勞動成果,妹妹卻伸著小手去捉鰍魚,我就嚴(yán)肅地說:“別動別動,這些東西會咬人!”嚇得我那3歲的妹妹哇哇大哭,我和父親便哈哈大笑起來。
除了會捉泥鰍,父親還是個捉泥蛙的行家里手。
收割季節(jié)來臨,靠近稻田的魚塘邊有許多泥蛙,拳頭般大,蹲到岸邊,“呱呱呱”地叫個不停。父親聽到這種叫聲,心里樂開了花。待村里人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他就拿出手電筒,叫我跟著到魚塘邊去。一路摸黑,又不開手電,我有些害怕地說:“爹,沒有光,我好怕的!备赣H輕輕地說:“別作聲,泥蛙聽到聲音會跳到水里去!”
父親牽著我的手來到魚塘邊。突然,父親把手電筒打開,雪亮的燈光往塘岸一照,那些泥蛙鼓起眼睛望著手電光出神。父親以閃電似的動作,抓住那只大泥蛙,然后關(guān)掉手電,放到褲袋里,再從另一個褲袋里掏出根長長的麻繩,把泥蛙緊緊地捆住。捆好后,又把手電筒打開,照著另一只泥蛙,反反復(fù)復(fù)地照,反反復(fù)復(fù)地捆,不到三個小時,那根麻繩就拴住了一串長長的泥蛙;氐郊遥贸右环Q,足足七斤二兩!
父親留下幾只泥蛙第二天自己吃,剩下的全都拿到集市上去賣。雖然那時泥蛙的價錢不高,但完全可以換幾斤食鹽。
一天晚上,父親又帶我去捉泥蛙。在賀家塘繞著塘邊提了一圈,身上帶的麻繩拴滿了,父親就順手扯了一根青皮葛藤當(dāng)繩用。后來葛藤又拴滿了泥蛙,才帶我回家。那幾十只大泥蛙,只只長得肉嘟嘟的,后腿長得像雞腿樣的,肌肉鼓起,看一眼就直吞口水。我選了一只大約八兩重的泥蛙,求父親千萬別賣錢,父親明白了我的意思,憨厚地答應(yīng)了。
可當(dāng)我把那只大泥蛙開膛破肚后,發(fā)現(xiàn)蛙的胃鼓鼓的,便好奇地用菜刀把蛙胃破開了。我認(rèn)真一看,頓時嚇了個半死。那泥蛙的胃里,彎曲著一條小拇指大的死蛇!我“啊”地大叫一聲,父親以為我傷著手了,忙問我叫什么,我驚魂失魄地說:“蛇,泥蛙肚里有條蛇!”
父親慈祥地笑笑說:“大驚小怪。蛇吃蛙,大泥蛙同樣吃蛇。這不是怪事。”
聽父親這樣說,我的膽子仿佛立馬大了許多,絲毫不怕了。
后來,我經(jīng)常跟著父親去捉泥蛙,捉泥鰍,捉黃鱔,有時還到山上去捉竹雞,來改善我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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