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談李白詩歌中的夸張》閱讀答案

　　漫談李白詩歌中的夸張

　　林庚

　　李白有一首《長相思》詩中說：“憶君迢迢隔青天!昔時橫渡月，今作流相泉;不信妾腸斷，歸來看取明鏡前。”這是一首閨人思念征夫的詩，相思之苦，以至于到了“昔時橫波目，今作流淚泉”的程度。美妙的眼睛竟成了一口泉眼，這當然是有些夸張;卻還不能說就怎么不合理，還可以算在合理的夸張之列;但也有其不合理處，這不合理處在于她還要證明原來是秋波橫生的眼睛，真的變成了一口泉眼;并要求那面鏡子到時候為她作證。因為如果真到那征夫回來的時候，她即使還很憔悴，即使是當時快樂得又哭了起來——那神情畢竟會大不相同——要證明她真正腸斷的情形，只有那面鏡子才最清楚�？墒浅�非那面鏡子是面魔鏡，又怎能重現(xiàn)她那已經(jīng)成為過去的容顏呢?也許今天有了錄像可以做到這一點，可是如果真有一位妻子錄好了像專等她丈夫回來時證明這一切，恐怕她的丈夫反而更不相信;何況古代并無錄像這種先進技術(shù)呢?假定真能錄像，也許看來是合理的，卻反而近于荒唐;假定鏡子可以證明過去，看來好象是不合理的，卻反而更近于真實。藝術(shù)的魔力竟然真能把一面普通的鏡子變成了魔鏡嗎?反正我們讀這首詩，讀到這里時早已忘記了那不合理性，而只感到分外親切，分外動人。從日常的尺度來說乃是不合理的，從藝術(shù)的尺度來說卻是更為合理的;那么所謂合理的夸張到底該怎樣來理解呢?

　　“白發(fā)三千丈”，這是人們談到李白詩中夸張時最愛引的名句，在這首《秋浦歌》中乃是輪到李白自己面對著一面鏡子了。所以說：“不知明鏡里，何處得秋霜。”從日常的尺度來說，這個“三千丈”簡直是違背常識;從夸張的尺度來說，也未免無邊無際;如果這樣的夸張起來也算合理，那么究竟夸張到什么程度才算不合理呢?李白有一首經(jīng)常為人們所稱道的《望廬山瀑布》，詩中說“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這瀑布仿佛是一道銀河自天而降，也不過才夸張到三千尺，而白發(fā)從頭上算起，卻竟能達到三千丈;藝術(shù)的魔力似乎正是通過戰(zhàn)勝那日常尺度認為的不合理而變得更為合理，這能不令人為之驚異嘆服嗎!

　　有些人認為夸張似乎是浪漫主義的主要特征，這可能有些道理，可也并不盡然�？鋸垘缀蹩梢栽诟鞣N類型的作品中出現(xiàn);而且夸張在許多場合中，往往最容易產(chǎn)生使人發(fā)笑的效果;這與浪漫主義作品之多少帶些悲劇性格或英雄性格的特征是毫不相干的。王之渙的《登鸛雀摟》：“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這里除了“千里”這個習見的詞匯外，有什么可以算得上是夸張呢?而這首詩卻無疑的乃是浪漫主義的杰作名篇。然則夸張既不是浪漫主義中所必有的，也不是浪漫主義中所特有的;只不過是一種通用的表現(xiàn)手法而已。如果說夸張與浪漫主義之間也存在著某些特殊緣分的話，那只能說夸張的手法到了浪漫主義的創(chuàng)作方法中，似乎可以盡情發(fā)揮到完全不合理的程度。這并不是由于夸張手法有什么特別之處，而是由于本質(zhì)上浪漫主義乃是一種近于“宏觀”的創(chuàng)作方法，正如現(xiàn)實主義乃是一種近于“微觀”的創(chuàng)作方法，并由此自成不同的局面。《傀儡家庭》中娜拉的出走，從日常的尺度來說，她是完全可以不必出走的，但娜拉卻決然出走了�！肚锲指琛分械陌装l(fā)，從日常尺度看來，那白發(fā)只不過是映在咫尺明鏡之中，而它卻能直達三千丈。用日常的尺度去衡量微觀或宏觀世界中的一切，有時常會出人意外。例如在近于光的高速運動中，人竟能青春不改;這不簡直如神話之不可思議嗎?日常范疇的尺度，與藝術(shù)的無限魅力;在這里兩相對照，又也正如面臨著一面魔鏡，不禁令人為之深思神往!

　　(選自《唐詩綜論》，略有刪節(jié))

　　【閱讀問題及答案】

　　1.下列關(guān)于“夸張”的理解，不符合原文意思的一項是

　　A.夸張不能用日常的尺度去衡量，但它也要有個限度，也有合理與不合理之分，無邊無際、沒有限度的夸張也是不符合藝術(shù)規(guī)律的。

　　B.有些人認為夸張是浪漫主義的主要特征，而作者認為它既不是浪漫主義中所必有的，也不是浪漫主義中所特有的。

　　C.夸張幾乎可以在各種類型的作品中出現(xiàn)，它最容易產(chǎn)生的使人發(fā)笑的效果與浪漫主義作品多少帶些悲劇性或英雄性的特征是毫不相干的。

　　D.夸張的合理與否應(yīng)從藝術(shù)的尺度去衡量，有些夸張從日常的尺度來說是不合理的，從藝術(shù)的尺度來說卻是更為合理的，符合藝術(shù)真實。

　　2.下列對李白《長相思》的理解和分析，不符合原文意思的—項是

　　A.詩人以“昔時橫波目，今作流淚泉”來突出相思之苦，這里將美妙的眼睛寫成一口“流淚泉”，還可以算作比較合理的夸張。

　　B.“不信妾腸斷，歸來看取明鏡前”，要鏡子去證明原來是秋波橫生的眼睛，真的變成了一口泉眼，就根本違背了生活常理，不能算作合理的夸張。

　　C.以鏡子證明過去，我們讀到這里時早已忘記了那不合理性，而只感到分外親切，分外動人，這正是藝術(shù)的魔力。

　　D.夸張的藝術(shù)魔力可以將一面普通的鏡子變成魔鏡，以它來證明閨中女子當初的憔悴和腸斷情形，更能感動讀者。

　　3.根據(jù)原文內(nèi)容，下列理解和分析不正確的一項是

　　A.從本質(zhì)上看，浪漫主義是一種近乎“宏觀”的創(chuàng)作方法，而現(xiàn)實主義是一種近乎“微觀”的制作方法，兩者的不同局面不是夸張所造成的。

　　B.夸張的藝術(shù)魔力似乎正是通過戰(zhàn)勝那日常尺度認為的不合理而變得更為合理，令人為之驚異嘆服。

　　C.夸張不是浪漫主義中所必有的，《登鸛雀樓》沒有運用任何夸張，而這首詩卻無疑是浪漫主義的杰作名篇。

　　D.夸張在日常范疇的尺度與藝術(shù)的無限魅力兩相對照中，正如面臨著一面魔鏡，不禁令人為之深思神往。

　　參考答案：

　　1.A

　　2.B(不符合生活常理，但在藝術(shù)上卻是可取的。)

　　3.C(C “千里目”運用了夸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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