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歌行隨筆散文
平素喜歡曹操的詩文,七十年代末還在部隊服役時,就收藏了當時中華書局出版的《曹操集》上下卷。一有時間,就會拿出來翻一翻,品味一下一代政治家——被稱作“亂世梟雄、治世能臣”的曹操的雄才大略和慷慨、豪邁的氣概。
在曹操的詩文中,最喜歡那首著名的《短歌行》。詩中有憂思,更不乏想象和豪情,表達了集政治家與詩人一體的曹操求賢若渴和一統(tǒng)天下的雄心壯志!抖谈栊小分心捴巳丝诘拿浔缺冉允,尤其是開篇“對酒當歌,人生幾何”一句,就是最沒文化的鄉(xiāng)野村夫也會脫口而出。
正因為這一詩句婦孺皆知,才導致一些人對詩的思想和意象產(chǎn)生誤解,誤以為這首詩表達的是一種消極的人生態(tài)度,如詩人李白的“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一樣,是勸人們及時行樂的。
殊不知實際并非如此!抖谈栊小冯m然以“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開篇,說人生如朝露一樣短暫易逝,充滿痛苦與憂傷,可詩中要表達的卻是對人才的渴望之苦,是“周公吐哺,天下歸心”的愿望,這恰恰是曹操積極人生態(tài)度和進取精神的體現(xiàn)。
人生究竟是痛苦多一些還是歡樂多一些,亦或是苦樂參半,這些其實并不重要。痛苦與歡樂因人、因時、因環(huán)境而異,它們在一定條件或情境下是可以變化和相互轉(zhuǎn)換的,關鍵要看我們所持的是怎樣的人生態(tài)度。
看看我們身邊的人你就可以發(fā)現(xiàn),有的人生活富足、安逸,工作也算不得勞累,可整日卻唉聲嘆氣,愁眉緊鎖,不停地牢騷、抱怨,好像受到了上天多么不公正的待遇;還有一些人剛好相反,他們也許處于社會的最底層,終日艱辛勞作,剛能勉強維持溫飽,生活拮據(jù)甚至貧窮,可他們依然自得其樂,滿面春風,臉上看不到有絲毫的憂傷和痛苦。
我們可以看到,有的人本來身體很健康,很少受到疾病的困擾,可卻經(jīng)常疑神疑鬼,動輒就無端懷疑自己患上了什么不治之癥,整天涕淚漣漣,痛不欲生,一副生不如死的`樣子;另外一些人雖然疾病纏身,身體被折磨得疼痛難耐,可他們卻能以樂觀的心情去面對,臉上始終掛著微笑,雖然這微笑中有時也會透著苦澀。
生活的快樂與痛苦說到底是一種個人的心境,是對人生的自我感受和外在顯現(xiàn)。一個人只有自己心存快樂,生活才能真正的快樂。有了快樂的心境,即便遭遇生活的痛苦和磨難,也能樂觀地面對,把種種磨難帶來的痛苦降到最低。一個人如果心存痛苦,那他的生活就必定痛苦。因為心境晦暗,就很難發(fā)現(xiàn)生活中快樂的元素。同是秋天,有人吟唱“霜葉紅于二月花”,有人卻吟“秋風秋雨愁煞人”,關鍵就在于人們的心境不同。
生活中,我們要學會放大自己的快樂和幸福,這種放大的快樂和幸福不但能使自己始終保持樂觀的狀態(tài),還可以影響和感染自己身邊的人,使他們都因自己的快樂而快樂,因自己的幸福而幸福。我們要切忌放大自己的痛苦,放大自己的痛苦不但會使自己更痛苦,還可能影響和感染到與自己關系密切的親人和朋友,讓他們也跟自己一起陷入痛苦的泥潭。
陶淵明是快樂的,《容齋隨筆》中說他“饑則簞瓢屢空”,“寒則短褐穿結(jié)”,“其居則環(huán)堵蕭然,風日不避”。可他卻安貧樂道,堅持“躬耕自資”,這主要是因為他有著“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閑靜、超凡和淡然的心境。
納蘭性德是痛苦的,讀納蘭詞可知,納蘭性德出身貴胄,一生富貴安逸,可卻天生了一顆感傷的心和柔腸悲骨。這種痛苦源于人間的生離死別和眷戀,源于身居高位卻壯志難酬的苦悶。正是由于這種心境,他的詞才多感傷,“風雨消磨生死別,似曾相識只孤檠”的悲涼詩句隨處可拾。
憂傷與快樂取決于人的心境,而人的心境有時卻是可以改變的。處于生活中的痛苦之時,常思想些曾經(jīng)快樂的經(jīng)歷,或轉(zhuǎn)移、降低對痛苦的注意力,你的快樂感就會增強,痛苦感就會降低。如曹操《短歌行》中所形容的那樣,人生如朝露一樣短暫,我們有什么理由不讓自己多些快樂,少些痛苦呢?
上年末,困擾多年的痔瘡發(fā)作,迫使我選擇住院手術治療。為了轉(zhuǎn)移和減輕對術后疼痛的注意,我隨身攜帶了肖洛霍夫的長篇小說《靜靜的頓河》。在術后的二十多天里,我把以前沒有時間閱讀的厚厚的四本《靜靜的頓河》通讀了一遍。閱讀讓我與書中的人物同呼吸,共命運,閱讀的快樂讓我忽略了手術的疼痛,也使我的心境變得快樂起來。
生活就像是一杯苦咖啡,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飲用方法。有的人喜歡原汁原味直接飲用,不添加任何東西,有的人卻喜歡在咖啡里面加上些糖。原汁原味飲用的人,當然感受到的苦澀就會多一些,在咖啡里面加上糖,咖啡的苦味就會得到緩解和中和,口感也更趨近于香醇甜美。
生活更像一杯尚待勾兌的雞尾酒,需要我們每個人用自己的心來調(diào)制。高明的調(diào)酒師總能通過精心勾兌和調(diào)制,使酒的味道更加豐厚、醇正、香飄四溢,酒的色澤更加鮮艷、斑斕、流光溢彩;而低級調(diào)酒師只能把雞尾酒勾兌得苦辣雜陳,色澤渾濁,讓人難以品味。
讓我們用智慧和聰明來調(diào)制和勾兌自己生活的雞尾酒吧,讓酒中的快樂、喜悅、開心的味道和色澤濃一些,讓憂傷、悲愁、痛苦的味道和色澤淡一些,這樣,我們的生活就會多些陽光,少些晦暗,多些喜悅,少些憂愁,我們每個人的生活才會真正充滿幸福和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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