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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貞革新與白居易的詩歌創(chuàng)作
永貞革新對白居易的政治態(tài)度和詩歌創(chuàng)作都產(chǎn)生了非常大的影響。以下是小編分享的永貞革新與白居易的詩歌創(chuàng)作,歡迎大家閱讀!
永貞革新后,創(chuàng)新精神成為中唐后期文學的主體精神。羅宗強說:“貞元末至元和年間,出現(xiàn)了一種改革朝政、渴望中興的思潮。在這樣的背景上,出現(xiàn)了唐文學的第二次繁榮。文壇充滿革新精神。”永貞革新在對白居易的政治態(tài)度發(fā)生影響的同時也影響到他的詩文創(chuàng)作。白居易于《新樂府》五十首,《秦中吟》十篇、雜律詩等詩歌中傾注了較大的關(guān)注民生、思考現(xiàn)實的熱情和智慧。凡此種種,文學作品中這些積極的內(nèi)容,為我們留下了許多具有時代精神的有價值的思想和豐富的人生體驗。本文就永貞革新與白居易詩歌的創(chuàng)作從以下幾方面進行具體的探討和論述。
永貞革新雖然曇花一現(xiàn),但這場改革的積極意義和對文學的影響確是不容忽視的。諸如禁宮市與出宮人、舉賢才、禁橫暴等施政措施,是封建社會里比較開明、有一定進步思想的有識之士所共同具有的思想和主張,更是一些文人學士諸如元稹、白居易諷喻詩的直接素材。白居易《上陽白發(fā)人》:“上陽人,紅顏暗老白發(fā)新。綠衣監(jiān)使守宮門,一閉上陽多少春。”此詩也是白居易有感于永貞革新中出宮人事件,詠嘆唐宮人悲慘的狀況,可見出宮之舉大快民心。對于“罷宮市”、“五坊小兒”等政策,白居易也是舉雙手贊成的。他作《賣炭翁》,就以詩歌的形式,典型地反映了這類罪行。白居易《賣炭翁》詩,“學術(shù)界一直認為是諷刺當時時事之作,其實并非如此,而是“永貞革新”時的感觸”,本詩題下小序“苦宮市也”。宮市是貞元末年最擾亂民心的弊政,至順宗即位進行永貞革新時,才下令禁止的。關(guān)于宮室之歷史,陳寅恪先生說:“自天寶歷大歷至貞元五六十年間,皆有宮市,而大歷之際乃至使郇謨哭市,則其為擾民之弊政,已與貞元時相似矣。”
在永貞革新時,白居易雖沒有實際參與其事,但他的行動表明了他對革新積極擁護的態(tài)度,他用詩歌作無情的揭露和諷刺。他在《新樂府》、《秦中吟》及一些雜律詩中表現(xiàn)了他在努力地實踐著“歌詩合為事而作”[5]的主張。部分詩歌中表達的“疾貪吏”、“活疲民”、“念寒雋”的強烈感情與永貞革新的內(nèi)容有異曲同工之妙。
一、疾貪吏
白居易的諷喻詩首先把矛頭指向以宦官、藩鎮(zhèn)為代表的大地主階級的保守勢力。如《新樂府五十首》之一的《黑龍?zhí)丁吩娫疲?/p>
“黑潭水深黑如墨,傳有神龍人不識。潭上駕屋官立祠,龍不能神人神之。豐兇水旱與疾疫,鄉(xiāng)里皆言龍所為。家家養(yǎng)豚漉清酒,朝祈暮賽依巫口。神之來兮風飄飄,紙錢動兮錦傘搖。神之去兮風亦靜,香火滅兮杯盆冷。肉堆潭岸石,酒潑廟前草。不知龍神享幾多,林鼠山狐長醉飽。狐何幸?豚何辜?年年殺豚將喂狐。狐假龍神食豚盡,九重泉底龍知無?”
這首詩對“貪吏”、“龍神”、“巫婆”及當時社會的迷信和愚昧進行了痛快淋漓的揭露和諷刺!对自姽{證稿》:“但此篇末節(jié)云:‘肉堆潭岸石……九重泉底龍知無?’是所謂龍者,似指天子而言。狐鼠者,乃指貪吏而言。豚者,即謂無辜小民也。……則此篇至為直接詆誚當日剝削生民,進奉財貨,以邀恩寵、求相位之藩鎮(zhèn)者也。”
另外,《秦中吟》中的一系列組詩也表達了同樣的主題。如:《輕肥》[8]痛罵那些大臣、大將軍,自己吃得滿腦肥腸,不顧江南干旱,衢州出現(xiàn)人相食的慘況!顿I花》[9]揭示出長安城里富貴人家奢侈豪華的生活,是靠勞動人民的血汗錢供養(yǎng)著。《歌舞》一詩,諷刺那些執(zhí)法的官,整天醉生夢死,根本不管獄中囚犯已被凍死,而那些囚犯又常常是冤屈的。《傷宅》,警告大官僚不要建筑奢華的住宅,還想“直欲保千年”。《立碑》[12]揭露為自己歌功頌德碑文,多是阿諛不實之詞,不管說得多么堂皇,后人總要懷疑的,不如真正肯為人民做好事。從這幾首詩的內(nèi)容上看,對官吏貪婪、稅收沉重、人民生活困苦等表達了強烈的感情。
二、活疲民
唐敬宗寶歷元年(825),白居易再次外任,擔任蘇州刺史。和上次出宰杭州主要是避開朝中政治斗爭不同,白居易這次主動要求出任蘇州刺史,主要是覺得分司東都洛陽太清閑了,他想在政治上有所作為。因為有了上次任杭州刺史可以放手治郡的經(jīng)驗,所以這次到蘇州,他更想勤政愛民,以報效朝廷。初上任之后,在《自到郡齋僅經(jīng)旬日方專公務未及宴游偷閑走筆題二十四韻兼寄常州賈舍人湖州崔郎中仍呈吳中諸客》有所表露:
“甲郡標天下,環(huán)封極海濱。版圖十萬戶,兵籍五千人。自顧才能少,何堪寵命頻。冒榮慚印綬,虛獎負絲綸。候病須通脈,防流要塞津。救煩無若靜,補拙莫如勤。削使科條簡,攤令賦役均。以茲為報效,安敢不躬親。襦袴提于手,韋弦佩在紳。敢辭稱俗吏,且愿活疲民。”
他在這首詩中所表現(xiàn)出來的勤政愛民、報效朝廷的熱忱,也得到了后人的由衷贊嘆。
為了處理煩劇的郡務,白居易常常是“清旦方堆案,黃昏始退公?蓱z朝暮景,消在兩衙中”。(《秋寄微之十二韻》)甚至于“經(jīng)旬不飲酒,逾月未聞歌。豈是風情少?其如塵事多”。(《題籠鶴》)[15]白居易在分司東都時曾是多么地沉溺于飲酒與音樂,但是在蘇州刺史任上,這一切的消遣都讓位于政事了。
白居易在蘇州任上一年,雖然為時雖短,但由于他以民為本,以人為本,政省刑寬,使得蘇州人民獲得了輕徭薄賦、休養(yǎng)生息的實惠,深受州民的愛戴。寶歷二年(826)九月,白居易因眼病久治不愈,免郡事休官。他臨行的一日,河岸上歡送的人群扶老攜幼,對這位刺史依依不舍,隨行了十多里。故白居易曾有《別蘇州》詩云:“青紫行將吏,斑白列黎田亡。一時臨水拜,十里隨舟行。”[16]由這里可以看到,白居易熱愛人民,同情人民的感情是非常深厚的。白居易的好朋友,當時為和州刺史的劉禹錫,也禁不住感嘆道:“聞有白太守,拋官歸舊溪。蘇州十萬戶,盡作嬰兒啼。太守駐行舟,閶門草萋萋。揮袂謝啼者,依然兩眉低。”頗有自嘆弗如、見賢思齊之意。后來白居易晚年在洛陽也時常想到人民:“心中為念農(nóng)桑苦,耳里如聞饑凍聲。”(《新制綾襖成感而有詠》)
三、念寒雋
《新樂府》中的《澗底松》,是詩人為寒俊英才鳴不平之作品。其詩曰:
“有松百尺大十圍,生在澗底寒且卑。澗深山險人路絕,老死不逢工度之。天子明堂欠梁木,此求彼有兩不知。誰喻蒼蒼造物意,但與之材不與地。金張世祿原憲貧,牛衣寒賤貂蟬貴。貂蟬與牛衣,高下雖有殊;高者未必賢,下者未必愚。君不見,沉沉海底生珊瑚,歷歷天上種白榆。”
唐代雖以科舉取士,但在用人制度上依然沿襲舊制,真正有卓越才能的讀書人沒有達官顯貴的引薦,往往被委棄不用,以致湮滅無聞。于是詩人又一次痛心疾首,又一次緣事而發(fā),以澗底松既寒且卑和老死不逢的苦況,來諷喻和針砭這種社會不公。詩雖詠物,卻沒有在狀物攝神方面鋪灑筆墨,而是以澗底松為引線,借題發(fā)揮,將不動聲色的感慨滲透于物象之中。松是喻義,金、張、厚憲才是正意。好一個綿里藏針,將憐才惜才之意、憂國憂民之心一下子穿住,從而取得寄情遙深的藝術(shù)效果。
白居易作為一個偉大的批判現(xiàn)實主義詩人,其《新樂府》、《秦中吟》及部分雜律詩一類具有稽政與憐民的詩歌,留給了后人豐富的思想遺產(chǎn)。因此,在《舊唐書》中,史官對他作了這樣的評價:“居易文辭艷富,尤精于詩筆。所著詩歌數(shù)十百篇,皆意存諷賦,箴時之病,補政之缺,士君子多之,而往往流聞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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