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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下了清泉的散文
元旦節(jié)回家,與朋友約定,在落魂橋小聚。
資陽到三岔的班車,一天只有可憐的兩班,歸心似箭,卻怎么也追趕不上揚長而去的四個車輪。
我有些著急,被迫選擇走了一條"曲線救國"的迂回路線。從春天橋坐車趕往簡陽,是我到資陽后的最大發(fā)現(xiàn)。
駐足九曲河邊,感受大雁展翅的氣勢,還可看到劉家灣小媳婦們挑菜上街的影姿,盡管是中途上車,卻意外的少了繁冗的安檢和排長隊之苦,這兒有山水養(yǎng)眼,有美女醒神,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一路疾行,看人看景,聽同車的人們不著邊際的閑扯,不時粗著嗓子給同學(xué)聊幾句微信,有東西鬧騰也不算乏味。
古人說讀萬卷書如行萬里路,正好我的書讀得太少,順便多走一些路來彌補彌補。
路過一個不知名的小站,司機突然剎了一腳,車子一顛,隨即停了下來。一群頭發(fā)花白,身形清瘦,約莫六七十歲的農(nóng)民,擠了上來。有的背著大大的背篼,上車時把車門撞得咣咣作響。有的抬著大框小框的農(nóng)副產(chǎn)品,費勁的往車上抬。有的拼命的往車?yán)锶鈸?dān)和籮筐。
今天清泉場逢場,附近的農(nóng)民們都要抓緊時間,把辛苦一年的賣農(nóng)副產(chǎn)品賣出去,換點錢好過年。
一番折騰,起初空蕩蕩的車廂,一時間塞得滿滿蕩蕩的。因為人太多,空氣凝滯起來,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來。雞屎的味道,鴨屎的味道,生姜的味道,茐茐蒜苗的味道交織在一起,就算打開車窗也讓人窒息。有人開始大聲抱怨起來了,有人指責(zé)司機見錢眼開,還有人說自己想嘔吐。半蹲著身子的售票員,趕緊遞過去一條塑料袋子,滿臉抱歉的解釋道,請求大家忍耐一下,老人都是農(nóng)民,辛苦一年非常不容易,相互體諒一下。哼哼唧唧的乘客安靜下來了。
既然售票員說得這么直接了當(dāng),大家也就不好再說什么了,車上的人大多是農(nóng)民出生,農(nóng)村的苦和累都是有目共睹、感同身受的。
幾分鐘后,清泉到了,以路為市的繁華景象又讓我想起了"逐玉成器"的玉成橋,人擠人,背篼擠背篼,小心千擔(dān)鐸背的善意提醒,都是如此的似曾相似。
“老頭子慢點哈,小心打碎雞蛋。”
下車的大娘只顧籮筐里的雞蛋,全然無視老大爺已經(jīng)累得彎腰駝背了。
老人們小心翼翼的下車上的貨物,可能是太過笨重,一上一下都很吃力。
車上的幾個年輕人或許是因為趕時間,或許是因為實在看不下去了,不約而同的走出來搭了一把手,才把一框框笨重的、司空見慣的農(nóng)副產(chǎn)品抬下了車。
老人們很感激,一個勁的說小伙子們幫了大忙。
我抬的時候,不小心碰掉了幾根蒜苗,一旁的老人趕緊蹲下身子,很認(rèn)真的撿了起來,清晨冷風(fēng)吹過,花白的頭發(fā)飄成了一團(tuán)一團(tuán)的寒霜,我鼻子有些酸,想起了在落魂橋鄉(xiāng)下耕種的父母,他們也過著這樣的一種生活,習(xí)空見慣了的生活。
下完貨,上了車,老人們還在說著一大堆感謝的話。
我一屁股坐回位置,感覺硬梆梆的,原來,不知什么時候,座位上多了兩顆又大又圓的核桃。
售票員告訴我,在我們下貨物的時候,一位老人挨著座位送了些核桃,人們怎么推都推不脫,只好收下了。
新年的第一天,收到如此別致的禮物,心里暖暖的。
汽車啟動了,幾位老人還在向我們揮手,那一絲絲飄動的白發(fā),像送別兒子的父親,像久違的親人。
多好的老人啊,我記下了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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