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飛花,錦年華散文
一、芳華一瞬間。
芳華一瞬間,水袖纏繞,清音渺渺,轉(zhuǎn)眼隔江千萬里。送走秋日最后的金黃或者鮮綠的景象,十一月仿佛是美好夢境過后的一段現(xiàn)實的開始。有時候光陰給予我們的不是超越于生命表象的迷醉和幻景,靈魂永遠帶著日常光陰的清涼如水,清歡如夢的疏離感。你去珍惜了什么,在乎了什么?它的生命價值就在無時無刻的存在和顯露著,只是自己沒有發(fā)現(xiàn)或渾然不覺。
日影飛花里,看到了冬日雪花的晶瑩唯美,冷冽?吹搅舜蟮氐难┌咨n厚、凝重飽滿之態(tài)。這時你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的靈魂變得日益趨向童話般純凈回歸,若少年時代那雙青澀通靈的眼睛。生命個體的存在似乎具有了從容優(yōu)雅的姿態(tài),展現(xiàn)在每一個冬日的晨曦暮落。
穿過城市的一處叢林地帶,自然的寂靜和人類的生息,會讓人眷戀一座城市的古老文明,它在隱約的存在和閃現(xiàn)著。把相機安靜地放在包里,此時此刻,我不想拍這些流光靜影,也不想打擾幾只野性的山鳥的歡快靈動,只想安靜地在一棵樹下坐著,把外衣圍在腰間,絲巾卷成花條狀,纏住蓬松的亂發(fā)?粗呖障虏菽镜牡蛄,吹一吹艷陽里溫柔的暖風,發(fā)絲傳來薰衣草的暗香。想著清晨五點手洗的晾曬在陽臺上那幾件可能即將干透的衣裙,室外難得享有這樣初冬的溫暖。
記得車子原來試穿過這樣的地帶,那一天冰雪封住了樹木林叢。我坐在前面的副駕上,聽著一首昆曲。水墨調(diào)的溫柔婉轉(zhuǎn),處處音如天外,綿軟情意無可躲藏。前方一片迷蒙路段,車速緩慢成初冬的一只銀灰色的蝸牛,我輕笑了一下,“能快一點嗎?我有點急!
他輕輕地答:“可以的,只能這樣稍稍加快了。車子是要去4S店保養(yǎng)的,你急也是這樣的速度,或者會更慢一些。”
“那我怎么辦?可能不會在等你!
“和我一同去吧?”不由分說的強求語氣。行駛近市區(qū)的環(huán)形橋段的時候,黃白相間的警示線條路標格外的自省,路兩邊花樹已被冰雪覆蓋。
昆曲結(jié)束了。他問我:“在這樣趨向回原點的路徑,姐姐是不是心生靈性和感悟了呢?”
我說:“可能是我的思想現(xiàn)在太平凡吧?幾乎沒有什么特殊的靈感,差不多的概念吧?回歸原點!
同樣的輕笑,是梅花對殘枝的清歡?赡馨,人的生命就是如同路段,繞來繞去,回歸自然的起點是適應愛的過程。車子在排大隊保養(yǎng),他的車要四個小時后才能開始。記得他微笑地說:“買了這車,花費習慣多了,現(xiàn)在幾萬塊好像什么都不當重的感覺?你夏日問我身上的傷怎么了,那都是摔出來的,跳出來的,好了一茬又疼痛新生一茬!
我的眼睛有些潮濕,望著他冷俊的年輕的面孔,心生敬畏;蛟S他不知道每個人身上的傷痕,在幾年前也是這樣疼痛難忍,舞者的心態(tài),一覽無遺的裸露和本真。面對著眾多觀眾的人生舞臺,即使你是個盲人,看不到黑暗和光明,也要在感覺的氣息和摸索行進中,騰出雙手給予人世間最美好的一個擁抱,來退臺謝幕。
他的車在黃昏時候才開始做的幾項保養(yǎng)。后來我在4S店里一間昏暗伸手不見五指的電影休息室里睡著了,電影還在放著,人物對白里聽見了周星馳的聲音。我的夢里是吵雜的混戰(zhàn)和喊殺聲,也看到了臺上那個英姿曼妙的舞者美少年……
二、花滿樓。
愛上這蘇州評彈的味道,濕潤清新,溫柔委婉。紫竹調(diào)更是繞梁三日的細音縷縷,潺潺流水,絲線般纏繞進綠色滴著露珠的寂寂無涯的時光,帶著蘇州園林的滄桑優(yōu)雅味道,花香襲人,襲擊了我的光陰。遍地情花,遍地音。憂傷處可以花濺淚,喜悅時可以忘記時空。天涯涯,水漫漫。絲絲縷縷纏著你的內(nèi)心,纏著你的情感。
“鴛鴦扣,菊花酒。碧水映長天,泛遠舟……花滿樓,樓滿花香盈水袖……”聽到這些空靈唯美的唱詞,忍不住兩眼淚雙濕。情深深,雨濛濛,多少樓臺煙雨中?光陰里,內(nèi)心的情感脆弱如流水東去,落花輕飄。不忍不能感覺自身女子的柔軟特性,清愁點點入眉梢,靜靜走。歡喜處,微笑眼尖,醉酒聰明逃。
在一棵高大的樹下,看著紛紛飄落的葉子,心生無限的慈悲,生命有多美,靈魂就會有多醉。思想和歲月封閉在書寫的花前月下,琴棋書畫詩酒花,一粥一飯一清茶。聆聽靜夜里雪落的聲音,風吹的迷亂;貧w紅塵滾滾,長夜漫漫,可曾聽見遠處的陣陣笙歌?煙花盛放在夜色里,五彩繽紛。一場煙花一場夢,一場離別一場涼,聚散兩依依。彼岸,花盛開,純白優(yōu)雅,世間獨有。迷離而妖嬈的霓虹搖身一變,仿佛幻化成一個神奇莫測的女巫,在城市的上空飛旋而舞。
睡夢中,在光源的入口,徘徊了許久。終于誤入一個無人居住的梨園深處,朵朵緋紅的花朵,一片片如女子嬌艷的裙衫。梨花,雪白雪白。小屋窗口擺放著西紅柿、枯枝、清水。蝴蝶在花叢中紛飛,不似虛幻,綠葉襯托園林風光。有風輕吹,我赤腳前行。潮濕的雙腿沾滿了晨間的青草氣息。白裙落上泥垢,草屑,仿佛行走歸來的疲倦和風塵。走進屋內(nèi),逼仄狹小,卻有洗浴木桶,清水溫潤,花枝晚涼。呵,在夢里洗浴和進食,如現(xiàn)實一般,然后和媽媽在一起說話聊天,很久沒有做過這樣清美和諧的夢境了。醒來之時以為身在世外桃源,與人世兩兩相望,塵世的溫暖卻沁入身心和骨髓。塵世里,充滿了對人世的認知、探求、融合,生命個體存活于鋼筋泥土混雜的高樓之中,獨居一室。游離于網(wǎng)絡、書畫、絲線、食物、絲帛、服裝之間,舒展、抑郁、生病、歡喜不同之態(tài)呈現(xiàn)生命本質(zhì)的一切內(nèi)在。歲月依然在不停行走,春夏秋冬,季節(jié)倏然而過。擋不住光陰利劍的盤剝,本性生生溫善或趨向柔軟、脆弱。
天氣漸漸冷寒,飛鳥已經(jīng)離去,蔬菜被收。到處一片荒蕪冷靜,白日看不到幾個人影。每個夜晚出來時,車行疾走,寂寞的一座城市,浮動的一座城,在時光里漂移冷暖、溫存、厚重,還有數(shù)不清的煙火氣息。每次都會有季節(jié)變換的沉淪或者希望。一場冬雨席卷了北方的空間,柳樹葉子在一個時間落葉紛飛。冷凝的積水漫過鞋子,靜然行走過這些冷冷的厚重。還有對秋天的留戀,或者對一個城市的回憶,對一個離世親人的回憶;還有凜冽的氣息,或者來自心間的溫暖。這些都在,都好!盎M樓,樓滿花香君知否?風雨晚來秋,落花點點化作春水流!奔t塵清歌一曲,花滿樓。君記否?
三、愛不再,愛還在。
沒有陽光的日子,就習慣躲在書房里寫字看書,春天的日子每天都多了新鮮的味道。樓下的花樹有了泛青的跡象,我的觀音蓮已經(jīng)繁榮茂盛的生長著,幾個少年來家喜歡的不得了,最后還是摘了幾朵偏枝送給她們。
今晨,有個離我家很遠的少年打來電話說:“阿姨,你太偏心,我的花,我的花呀。不要給我送光了,給我留一枝!
我安慰她:“不會的,最好的一枝給你留著呢,周一給你好嗎?”電話里是笑聲,開著鮮花的味道。
放下電話,想到她居然用了“偏心”一詞。在很小的時候,自己也曾和姨媽說過這個詞;匦〕堑臅r候,聽姨媽每次講到少年時的故事。呵,想想那時還是天真的少年,每次都希望愛我的人對我偏心一點,無理由的“偏心”,這親愛的“偏心”,生命中已經(jīng)太多太多,感謝光陰賜予我那么多。這些少年啊,多像我曾經(jīng)的.樣子,來了家開了門,見了面突然一聲“阿姨好”!我還來不及等到換掉自己覺得不適合穿的衣服,她們就都已經(jīng)進來了,走的時候,不是忘了包就是忘了女孩子隨身帶的小東西。
車上,和姨媽家的弟弟說了一些話,他說關于一個男人的理想的問題,是上進的問題,有了幾套大房子,還要有一輛好車,或者擁有一家公司。這些他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許多。剩下的,規(guī)劃好了就不難實現(xiàn)了。他是和我同住在一座城市的高中班主任教師,家人也做生意,也是我唯一在這座城里的一個“娘家親人”。年紀輕輕的,理想成了他的精神和奮斗的支柱。望著車外的白云和藍天,微笑著他的理想和生命。這個春天,也是他的理想和希望。
清明時節(jié),天氣還是意外的好,春風輕輕地吹拂著小城里的垂柳,這數(shù)不清的柳樹,帶著對春天的依戀,在一天天變綠。那些楊樹梢上高高懸掛著的鳥巢在風中格外挺立,孤絕的氣質(zhì),分外唯美。媽媽在她生命即將走向盡頭的時候,她自己那時是多么希望自己永遠的健康和快樂。策劃好了自己在春天里該做什么事情?種植哪些蔬菜和植物?也許在我沉睡于某個夜晚的時候,媽媽也許會突然離我們而去,再也看不到第二天升起的太陽和每一張熟悉溫暖的笑臉,所以努力地不讓自己多睡。這種不用說出口的感情是無人能知曉的,不用說,什么都不用說,說出來的都太膚淺。就像你在愛一個人的時候,你會對她說,要快樂,要健康,要把沒有對人提及的事情告訴給她,不會對其他人去說這些。更多的時候是要自己保持沉默,自己堅持過屬于自己的生活,這也是一個人的理想和氣質(zhì)。請原諒我的這些沉默,金子一樣的質(zhì)地。只要有人能懂,生命就會有許多美好的意義。如果無人能懂,就讓它在時間里永遠的深藏下去。
多么沉靜的城市,飯店里一個能夠燒菜的人都找不到,這個日子,人們仿佛都沉浸在勞累過后的修整中。店面如此的冷清,帶著悲傷的色彩。起身離開,女孩子笑了笑,“姐姐,要好好休息呀!蔽业难蹨I一瞬間流了下來。我想這個春天來得是很不易,雪花走了,冰凍走了,媽媽也要走了,然后才想起這是春天,應該不是愛不再,而是溫暖的陽光普照和百花盛開。愛還在……
日影飛花,錦年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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