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西山那片云散文

　　如果你走在美麗的昭烏達盟草原，尤其是在那夏秋交替的季節(jié)，你會看到非常令人贊嘆的迷人風光。

　　那一望無際的綠茵茵的草原，各種不知名的花兒，姹紫嫣紅，競相開放。那朵朵白云，漂浮游動在碧藍如洗的天空，百靈鳥在歡快地鳴叫，牛羊群在山坡上緩緩地移動，牧民的駿馬飛馳而過。一幅濃重色彩的草原畫卷是如此的美麗，只有親臨其境，你才能感受到它給你帶來的愉悅而又快意的美好心境。

　　當你抬頭望去，在那湛藍而又寥廓的空中，那恍若如同仙女衣裙般漂浮著的潔白的云，更像白紗一般地輕柔、緩慢地飄舞，隨著微微和煦的風，變幻著、移動著。此刻你若能仰面朝天地躺在綠茵如翠的草地上，享受著藍空中那金色的而又暖暖的陽光，灑在你瞇著眼睛的臉頰，所產(chǎn)生的那股融融的暖意；此刻，白云千變萬化地在你頭上飄過，那青草發(fā)出微微的清香彌漫在你的周圍，這簡直可以陶醉一切！

　　你會忘卻人間世俗中的一切，不論是心中的煩惱，還是情感上的悲傷，都不存在了。此刻便是一種融化，你和大自然融化合一，仿佛你就是化蝶一般，渺小而又快樂，只有那藍天、白云、太陽和綠色的草地組合成畫卷，雖無漫天喧囂的生靈，卻是充滿生機和活力。你便是在這樣的童話王國般的夢幻之中，自由地、快樂而又幸福地感受著眼前這美好的一切。

　　這種體驗是美好的，我曾多次地做過這種嘗試。獨自一人躺在草原的綠地上，仰望藍天白云，享受陽光煦風的恩賜，體會這美好的感受。草原的天，碧藍如海；藍天上的云，潔白如玉。難怪牧民總是將自己的羊群比喻成像“天空中的白云”。

　　但是草原天空上的云，絕非只是“白云”一種，隨著太陽光線變化，隨著早晚不同時辰，云朵會穿上彩色的.衣衫，更加五彩繽紛，艷麗多姿，叫人驚嘆自然的造化是如此的神奇。

　　在草原上，我的許多故事，便是在空際的云朵變幻中展開，在草原的天地間，天上的云，地上的草，甚至成為我的故事里的伙伴，同樣的不能叫人忘記。

　　拂曉時分的云朵，便是那一片絢麗的彩霞，在紅彤彤的旭日照射之下，將整個東方染成燦爛的景象。那充滿生命力的輝煌色彩中，萬物生靈都被喚醒，草原上便是生機盎然地顯示著生命的光輝。

　　金色的太陽，湛藍的天空，潔白的云絮，茵綠的草原，飛馳的駿馬，流動的羊群，還有那草原小路，一行身影，以及那激情似火的歌聲，悠揚地回蕩在空中......

　　這便是我們在草原上每一日的生活的開始。

　　每日的清晨，那十多個知青，就在這美好的景色中，在藍天白云之下，承受著陽光的普愛，揮舞著釤刀，灑著汗水，肩并肩，一字排開，互相照應，不落一人地走向草原的深處，身后便是一片割下的牧草，就像是我們在綠色的汪洋中，駕著一條船，犁起了一片綠色的波濤。

　　當日落西山，在那夕陽中，云彩閃爍著瑰麗而又富于變化的余暉，在那西方，天空和大地的交接之處，云彩就像仙女一般，穿上了晚霞的衣裙，舞動著色彩的光輝，為沉浸在一片靜謐和安詳?shù)牟菰�，做著一日中最后的顯現(xiàn)。

　　在落日浪漫的余暉之中和風情萬種的晚霞之下，仍然還是那十幾個青年的身影，三倆點點地點綴在草原上，踏上收工的歸途，仍然是深情而又悠揚的歌聲，響徹一路，直入云霄，直至那紅磚瓦房的知青家中。

　　“藍藍的天上白云飄，白云下面馬兒跑…...”這首歌就如同草原天上的白云，只要這些青年出現(xiàn)在草原，這首歌的歌聲就定會飄蕩在草原的空中，幾乎成為鐵的定律。

　　傍晚時分的彩云，燦爛如火，像是一爐鋼水從高空之上傾瀉而下，將西面的天空染得通紅。一條紅色的彩帶，懸掛在大西山的峰頂，這條紅帶下的夕陽余暉，把遠處的云染成玫瑰色，珊瑚色，石榴色，即便是剩下的一些白云，已經(jīng)鑲上金色的邊、紫色的邊，瑪瑙色的邊、漸漸地被融化在紅彤彤的晚霞之中……

　　我的同學們會在這樣的時分，走出青年點的院門，漫步在草原的山丘，院子里會傳來悠揚的琴聲、歌聲，這是大家一日勞動之后最為輕松和美好的時分。

　　當夜幕降臨，一輪朦朧的月，緩緩地從蟬翼般透明的云層里鉆了出來，在那一輪圓月的清澈銀光中，纏繞著月邊的云，如同嫦娥的飄帶，裊裊飄然于黑藍的夜空之中。

　　伴隨著靜謐夜色，大家安然入睡，期盼著明日便是又一個充滿希望的黎明。我們的那紅色的磚瓦房屋，那草原上的家園，是那樣的寂靜，只有那白紗般的云，漂浮在家園的夜空之中。

　　當然，云并不總是給人們帶來都是美好的感受。云也有憤怒或是憂傷，也會隨著風暴或是雨雪，來宣泄著自己的情感與感受。云是多變的，是飄忽不定的，甚至可以說是一種虛無的。你不會記住云朵的特定一種形狀，但是它那飄渺變幻的身姿，卻會印入你記憶的腦海之中，會同那難以磨滅的故事，永遠不會散去。

　　我常到大西山山峰腳下打柴，便是常常遇到雷雨的天氣，也就更多地親眼目睹了那云彩的千變萬化。

　　當草原上的暴風驟雨來臨前的那一刻，灰暗的天空，便是烏云翻滾，那鉛墨色的黑云，在急速地變化著形狀和移動著。尤其從大西山的峰頂看去，那云霧黑沉沉地壓著山頭卷來。它幾乎是立起來的形狀，像是一頭怪獸，在瞬間閃爍著耀眼的閃電和隆隆的雷鳴之中，顯現(xiàn)出面目猙獰和張牙舞爪。在隨之而來的狂風的肆虐之下，越發(fā)地猖獗，越發(fā)地黑暗。

　　每當看到這種從大西山峰上，幾乎貼著峰頂而掠過的黑云，我總感到唐代詩人李賀的那首《雁門太守行》中的著名詩句“黑云壓城城欲摧”。詩人若是沒有親身的體驗，斷不能寫下如此絕妙的詩句。詩人一定是站在邊塞城樓之上，在敵軍迫近，兵臨城下之際，恰是烏云密布，陰霾當頭，情形萬分危急之下，而產(chǎn)生的這種詩意。而草原的暴風驟雨即將來臨的這一刻，那烏云也大有要將那巍峨聳立的大西山壓垮似的。這一刻，頗有幾分詩人李賀所描寫的情形。

　　那黑云壓著大西山翻滾著，有如壓垮一切之勢。你看不清是山峰融于黑云之中，還是黑云融入山峰之中。那是一片全然分不清天地的黑暗。接著那急驟的暴雨在一片轟鳴聲中，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叫你猝不及防，只得退回牛車下邊。你得忍受著雨水的澆灌，還得忍受著那氣溫驟然下降的陰冷。大家就像“落湯雞”一般地狼狽……

　　隆隆的雷聲滾過，漸行遠去，已沒有了絲毫的風，雨水漸漸地只是在滴答滴答地打在樹葉和人們早已浸濕的衣服上，草原又回歸于平靜。

　　被雨水清洗過的天空，透藍透藍的，藍的像海洋。草原大地更加的茵綠，藍綠兩色，如此地靚麗，微風和煦，百花嬌妍。草原上的一切色彩，都艷麗與清澈得實在是難以用語言來描述。

　　大西山上，幾縷白云裊裊婷婷地飄逸而出。如同輕煙、薄紗，飄飄渺渺的從峰巔飄出，漸漸地那朵朵如同棉絮般的白云便是一朵連著一朵地從山峰上飄逸出來，一片片的，懸掛在藍空之中。陽光一如既往地燦爛輝煌，照耀著萬物。云朵染了金色的邊，在頭頂上飄動。

　　此刻，會叫人們忘記剛剛過去的暴風驟雨，會在陽光普照中，感到溫暖，心里如同草原上煥發(fā)著盎然生機的萬物，充滿了對生活的渴望，充滿了積極向上的朝氣。

　　當我再一次地仰面朝天地躺在已經(jīng)裝滿柴木的牛車上，那老牛駕著勒勒車，慢悠悠地行走在如同大海一般的綠色草原上，你仿佛置身于一葉小舟在海洋中，隨著浪濤而上下起伏。金色陽光依舊照射在你的臉上，你仍然會再次地享受著太陽的毫不吝嗇的暖暖陽光，感受到經(jīng)風歷雨后的幸福之感。

　　起身回頭望去，那已漸漸遠去了的大西山的身影，黑黝黝的，像一艘遠航的船，沉穩(wěn)地屹立在西方。只有那一片彩云飄浮空中，云朵就要伴隨那太陽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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