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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有來生的散文

時間:2022-08-29 20:40:27 散文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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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有來生的散文

  飯桌前,兒擁入您溫?zé)岬膽眩币豢诟侍鸬娜,再調(diào)皮地吐進(jìn)飯碗,和著粥一起咽下。這是兒一生最早的記憶。

假如有來生的散文

  娘啊,娘,我的親娘。寒冷的冬日,我偎在您寬大破舊的襖大襟里,嗅著略帶寒酸的氣息,幼小的心里卻溢滿溫馨。就這樣兒一天天長大。

  都說“老小(兄弟姐妹中最小的)最有!保覅s過早地品嘗了生活的苦澀。不是我受到了什么委屈,而是您的不幸在時不時地刺痛著我的心。

  從懂事起,我就聽說您是一個苦命人。在您還沒出世時,父親死了;不足三歲,我的姥娘又撒手人寰,是我姨姥姥收留了您。嫁到余家后,在封建禮教下,我的祖母又經(jīng)常給您一些莫須有的氣吃,但您總是逆來順受,無所抗?fàn)帯_@一切的一切在我幼小的心里深深地埋下了要一生一世親近您、敬重您的種子。

  我小的時候多災(zāi)多病,每一次病在我身,卻痛在您心。記得六歲那年的冬天,我重感冒發(fā)喘,憋得渾身發(fā)紫,您口含白礬,用唾液為我搓額頭。也不知是土方起了作用,還是您的愛心驅(qū)走了病魔,我好了許多,迷迷糊糊地睡著了,醒來時卻看到您跪在床前,低著頭祈禱上帝保佑兒平安,嘴里喃喃地一遍又一遍:“我兒無事,我兒無事------”我悄悄地扯過被子蒙上頭,讓淚水啊肆意長流。

  娘啊娘,我的親娘!您博大的心胸容得下三山五岳,洞穿九重云天!一九七八年,我八十五歲的祖母病重,您不記前仇(您一輩子都沒有記恨過任何人,哪怕是無事生非刁難過您的人),一口一個“娘”地端茶送水,極盡孝道。在奶奶咽下最后一口氣時,兒孫滿堂的她,卻只有兒媳您還在端著碗給她喂飯。(祖母在白天突然去世,我們沒能在跟前)聽在場的嬸子、大爺說,奶奶在離開人世的最后時刻,目不轉(zhuǎn)睛地瞅著您,迷離的目光中流露出對親生女兒才有的愛憐和眷戀。

  一九九二年,您又伺候著一生坎坷的我的父親走完生命的最后歷程。父親去后,您傷心地病倒了,幾天茶水不沾,剛剛失去父親的我們更是寢食難安。從您的身上,我懂得了相扶相持、共度風(fēng)雨的情感。

  其實,那些年才是您病情最嚴(yán)重的幾年。由于我上面夭折了兩位姐姐,對每個孩子都傾注了全部心血的您經(jīng)受不住打擊,幾度精神失常,是遠(yuǎn)在六十里外的姨姥姥把您接過去多方治療,才慢慢好轉(zhuǎn),但從此落下了心絞痛的病根。

  多劫多難的家。榱怂,您沒有倒下,把常人難以忍受的苦難硬生生地吞下,拖著瘦弱的身子參加生產(chǎn)隊的農(nóng)業(yè)勞動,一回家還要洗衣做飯。當(dāng)時用水都要到村中一口老井去挑,十幾米深的井哪,您一桶一桶拔上來,再擔(dān)回家,冬天井臺結(jié)冰,站都站不穩(wěn),您又是小腳。當(dāng)時的日子,您是怎么過的啊!

  更難忘由于貧窮,家里連一間廚房也沒有,破舊的房門口一個破舊的露天灶臺,成了您日復(fù)一日忙碌的地方。炎炎烈日下,您揮汗如雨;瑟瑟寒風(fēng)中,您雙手凍裂;大雨天,您為全家人端上熱騰騰的飯菜,渾身濕透------

  而那時,人吃畜用的糧食要用石碾壓碎。當(dāng)別人家的大人打罵著孩子幫忙時,您去從不舍得喊兒一聲,總是默默地弓著孱弱的身子,踮著小腳,吃力地推過一圈又一圈。嬸子、大娘都說你太愚,您只是報以淡淡的一笑。好歹,兒懂事了,每當(dāng)在街上玩耍時,常常留意村口的石碾,看到您的身影忙跑過去搶碾棍。從您欣慰的目光中,兒感受到母子相依的力量。

  再后來,姐姐、哥哥們都成家獨立了,那時父親還在,只是他的病越來越嚴(yán)重了,兒卻要到三十里外的中學(xué)讀書,我有些不忍心,不忍心丟下也在患病的您獨自支撐這個殘破的家,而您堅定地說:“去吧,咱這里考上高中的不多,娘高興!”兒還能再說什么呢?

  后來我常聽村里人說,為了給兒湊學(xué)費和生活費,您經(jīng)常背著糧食、踮著小腳到八里外的集市去賣。這些您去從沒有跟兒提起過。時到今天,我的耳畔還經(jīng)常響起您那艱難的腳步聲,它,它,它踹痛了兒的心哪!

  每逢星期六,是兒回家的日子,再忙的您總是到村后通往大路的巷口翹足遠(yuǎn)望,盼兒早點歸來。母子相見,無言以對,卻親情涌然。

  隨著兒子工作、娶妻、生子,您把心操盡。已近八十的您白發(fā)盡染,從那時起,一種莫名的悲涼時常襲上兒的心頭:母子相伴的日子不多了。果然,隨著時光的流逝,您的神情開始不清,經(jīng)常連親人都不認(rèn)識,而唯一記得的是您的小兒子我,無論走到哪里,您總是叨念著要去我的家。

  隨后的幾年里,盡管我們做兒女的千方百計想留住您遠(yuǎn)離我們的腳步,但無情的現(xiàn)實還是逼近了我們。2008年的冬天,在您即將度完八十七歲,步入八十八歲壽辰的時候,您病倒了,從此臥床不起,兩個多月后,臘月二十六日晚上十一點三十分,您,我的母親,永遠(yuǎn)的閉上了眼睛。在家家歡度春節(jié)的日子里,我們卻遭遇了撕心裂肺的疼痛。

  娘啊娘,我的親娘!我們不敢奢求您能再多過幾個年頭,可幾天后的大年初一還沒過,您咋就走了呢?

  唉,其實從臘月二十三以后的幾天里,您已經(jīng)深度昏迷了,在等齊了從外地工作、上學(xué)的哥、姐家的孩子后,盡管您已經(jīng)不能說話,有幾次努力地睜開眼睛環(huán)顧四周,兒明白了,您是在找你的小孫子———我的在上海上班的兒子龍龍。娘啊,兒肝腸寸斷,強忍哽咽,一再呼喚:“娘啊娘,您可要等!龍龍來電話了,他就要回來了,就要回來了------”

  由于春運堵車,龍龍二十六日晚上八點多風(fēng)塵仆仆的來到您的床前,喊您幾聲:“奶奶------”您似乎聽到了,滿足了,十一點三十分,一聲長喝,斷然離去,走得那么決然------

  都說:“床前百日無孝子”,不是啊,我的娘,兒還沒有伺候夠哇。幾年來,雖然您意識不清,可沒當(dāng)兒下班回到您的身邊,心中充溢的是不盡的幸福和溫暖,有娘在比什么都好啊。您在的最后幾個月,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看出了我的苦楚,在不影響工作的情況下,盡可能的安排我回家盡孝,看著您咽下兒奉上地差盒飯,兒的心中就多出幾分希望,一旦您的病情加重,兒就會六神無主,淚水都是往心里流。

  在您還能言語的時候,盡說些不著邊際的話。記得有一次,我端上一碗飯,您卻神情凄慘地說:“你是誰,我兒怎么不給送飯?”兒的心啊,立刻像被利爪猛掏了兩把,手一顫,飯灑了大半,隨后落下的淚珠又把飯碗添滿。

  晚上,兒真的做了一個夢:憔悴的娘找不到兒,在沿街乞討。一聲聲“娘啊娘,兒在這!”把床那頭的您的兒媳驚醒,她晃醒我,被頭已是濕了大半。

  您臨終前的那個晚上,在見了孫子龍龍后,天國之光無情地降臨了您慈祥的臉,脈搏驟弱,親人們淚水洗面,虔誠地為您穿著壽衣。兒難受得再也忍不住,一把攥住您不再溫?zé)岬氖郑怕暫窟骸澳锇∧,您一路走好。下輩子,我還做您的兒子------”您就這樣的走了。

  不怕相隔千里遠(yuǎn),就怕隔著一層板(棺材板);相隔千里能相見,隔板一層見面難。娘啊,冰冷的墓碑將我們母子陰陽兩分,您走了,帶走了您八十七年的人間滄桑,卻帶不走兒對您的痛徹心扉的思念。

  假如有來世,兒還想擁入您暖暖的懷,吮一口甜甜的乳,聆聽您隱忍的教誨,感受您柔弱而堅定的腳步聲。娘啊娘,我的親娘!愿天國的您安寧祥和,來世我再去做您的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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