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fā)散文
額頭前長了根白發(fā),已陪我度過了很長時間,算起來也得好幾年了吧。我?guī)缀趺刻於紩甄R子,每天都會看它,有時候一看就是好久。也不知道它是何時長出來的,更記不得我是何時發(fā)現(xiàn)的它,對這根唯一的白發(fā)甚是喜歡。后來在別處的頭發(fā)堆里也長了幾根白發(fā),而我卻沒有如此喜歡,不過也沒有憎惡。
這根頭發(fā)甚是雪白,白得讓人感到刺眼,白得讓人心生憐愛。二十幾歲的年華長了白發(fā),該是驚喜還是愁悶。這么特別的白發(fā)猶如浩浩大海中的一輪風(fēng)帆,飄流無依,卻又惹人注目。很多人在看到自己長出白發(fā)時第一反應(yīng)就是將其拔除,順帶著唏噓一番。在不該有白發(fā)的年齡有了白發(fā),就好像莊稼地里長了野草一般,必不會長存。于我而言,我并不想這樣做,無論是一開始時唯一的一根,還是現(xiàn)在又添的一些。
俗話說存在即合理,世間萬物存在都有著它一定的意義。在二十幾歲的年華長了白發(fā),自然就有它的意義,不管是什么,我更愿意認為那是我逝去的青春,也是我青春的憑證。他見證了這些年來我的一切。悲歡離合,喜怒哀樂。別人看見的,我與別人分享的,還有塵封在心底的,它都一一見證著。風(fēng)吹雨雪,離人浪子,四海為家。月明星稀,浪跡天涯。玉壺光轉(zhuǎn),枉自嗟呀。抬起腳努力踩住青春的尾巴,既然青春留不住,那就讓它陪我一起,看這似水年華。
夜深人靜的時候,窗外的寒風(fēng)都懶得動了,安靜得連心跳的聲音都有點讓人害怕,我在想那些樹葉是不是真的停了。在我的認知里,好像從它們長出葉子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擺動,從未停歇。直到秋來秋往,落葉成殤。然后又是一個輪回,春秋更替,輪回接著輪回?峙乱鹊綐涫チ松磺胁艍m歸塵,土歸土。曾有一個讓我很困惑的事情,直到現(xiàn)在都不知緣由,身邊也有朋友如此困惑。在還稍微年輕點的年紀,下巴上長了胡子,由于年輕,就長了那么一根,長長的,鶴立雞群,分外明顯。總有手癢的時候,將其拔掉,過段時間卻又發(fā)現(xiàn),還是同一的位置,又長了那么一根胡子,還是那般的長度。再拔,再長,再拔再長。原因究竟為何,至今未解。大概這就是時間的腳步,不管承不承認,愿不愿意,它都是往前走的。老人們都說白發(fā)是越拔越多的,但他們看到頭上有白發(fā)時還是選擇將其拔掉,直到滿頭白發(fā)為止。是啊,人們不愿意相信自己老了,但時間是無情的,拔得掉白發(fā),擋不住歲月悠悠。
生命從出生到死亡,都書寫著奇跡。也許是人類創(chuàng)造了時間,又或者時間本來就存在,只是人類發(fā)現(xiàn)了它,無論是哪一種,它都見證著萬物的生長與滅亡。
有時候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很想知道一頭白發(fā)的我會是什么樣子,好看不好看,會不會很酷,出門會不會被人嘲笑,會不會體會到一夜頭飛雪的愁苦,會不會感悟到老人們的心境……在這個年紀,什么該有,什么不該有,什么該發(fā)生在我們身上,什么不該發(fā)生在我們身上。父母對我們的期望該有,就像這一頭黑發(fā)順理成章。這半路冒出來的白發(fā),自然讓人不悅。還有別人的閑話。很多時候,愿意的、不愿意的,都走在時代的大方向上,人們太在乎兩旁世人的眼光。
科學(xué)上說壓力大也會導(dǎo)致白發(fā)生長,活的太累,白發(fā)長的越快。白發(fā)拔了還得長,因為還未死亡,因為時間依然流淌。
曾看過這樣一首詩:“人見白頭嗔,我見白頭喜。多少少年頭,不到白頭死!狈_殘破的書卷,多少白骨枯魂少年郎。文治武功的賈誼,足智多謀的郭嘉,威震江東的孫策,雄姿英發(fā)的周瑜,才華橫溢的王勃,寄情詩詞的納蘭容若……如果他們得見白頭,歷史會怎樣?后世的我們又會怎樣?人人都想長命百歲,卻又不喜歡白發(fā),這倒是有點矛盾。世上沒有長生藥,也無不老藥,若是真有,那到如今也許只有一個皇帝,還是大秦江山。
白發(fā)是件喜事,因為它,時代在進步,因為它,看盡世事繁華。
時間是寂寞的,人也是寂寞的,這三千青絲中的白發(fā),更加寂寞。漫長的歲月,我只是時間軸上的一個點,時間有多長?只要還有人類生存,時間就還在。假如人類滅亡,時間這個名詞也就不存在了,但它還在繼續(xù),只不過是換了一種稱呼,一種那時候地球上又公認的稱呼。因為那時候依然日升月落,依然花落花開。我相信時間本身存在,人類發(fā)現(xiàn)了它,并這樣稱呼它。就好像每個人的名字一樣,只是用來讓人們辨識,區(qū)分,只是一個稱呼而已,換個名字,還是那個人,不過是人們不能對號入座罷了。
現(xiàn)在對著鏡子,我一眼就能辨別出那根白發(fā),頭發(fā)依然是頭發(fā),只不過換了一種顏色。孤零零的一根長在額前,就如同長在懸崖壁上的一顆樹一樣,與森林里的樹相比,由于環(huán)境的特殊,便與有所不同,可樹還是樹,無論長成什么樣,這都是不可磨滅的事實?傆行┤,是我們不可遺忘的傷痕,總有些事,是我們不可逃避的旅程,總有些遺憾,豐富了我們的人生。生命里的任何事物,既然出現(xiàn),就值得我去珍惜,好的是記憶,壞的是經(jīng)歷。太極圖的理論是陰陽相生相克,任何事物都是相互相存的,司馬懿常說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人生亦如此,有風(fēng)雨,也有彩虹,有成功的時候,也有失敗的時候。有青絲,就有白發(fā),現(xiàn)在白發(fā)明顯,等到我老了的時候,會不會突然在鏡子里面發(fā)現(xiàn)頭上還有幾根沒有白透的華發(fā)。那時候,是選擇將其拔除還是留下,不論什么選擇,都是讓人欣慰的理由。
找得了遺忘的借口,找不到回憶的理由。影子常年跟隨,卻還有黑夜的時候。閑看花謝花開,淡看歲月悠悠。來的不拒,走的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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