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波谷的散文

　　自從小二子出生后，我似乎一直都沉浸在幸福之中，因為生不是我肚子生的，帶不是我親自帶的，老大上學不用我接送，老二吃喝不用我煩神，我唯一要做的就是晚上下班回家，逗兒子玩，周末休息帶女兒出去瘋。

　　有人說，幸福的時光總是會在不知不覺中快速流淌的，我之前并不怎么覺得，可是這一次，我卻明顯感覺到了。首當其中的，就是在上周，妻子對我說，她的產(chǎn)假結束了，周四就要上班。

　　說老實話，我已經(jīng)忘記了妻子上次上班是什么時候，從2008年檢查出腎臟疾病以來，妻子的工作一直就處在不穩(wěn)定狀態(tài)中。生老大的時候，懷孕前病休了一年，生育后又病休了一年，而生老二的時候，也同樣如此。雖然不上班，也沒多少工資，不過好處是，只要想上，就隨時可以去上班，類似于以前聽說的停薪留職，不過醫(yī)保、社保、公積金單位都沒有斷過，算是最大的保障了。

　　雖然，妻子在家對于孩子，也是有心無力的，而我也會時常抱怨她在家的不作為，說她還不如去上班，可是當她真的要去上班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問題大了。首先，早上，岳父最早出門上班，然后是我，妻子在家的時候，岳母可以從容地送女兒上學，可現(xiàn)在家里沒人了，岳母就必須一手推著兒子，一手牽著女兒去學校，遇到天熱，就更沒有辦法了。不過，好在，現(xiàn)在是暑假期間，女兒不用去學校，矛盾要到一個月后才會爆發(fā)。但作為我來說，不得不考慮，到時請哪個姨媽，早上到我們家來帶一會兒老二了。

　　女兒今年上中班了，為了不至于輸在起跑線上，家里開了一個家庭大會，決定砸鍋賣鐵在夫子廟買個學區(qū)房。房子在看了兩次之后，就決定買下了。價格雖然不便宜，可是一想到房子有個大露臺，可以封閉起來做一個房間，就覺得還是劃算的。在房產(chǎn)證拿到手之后，周末就張羅著去裝修房子，可是等到工人準備對大露臺進行改造的時候，城管來了。說實話，這是我第一次和城管打交道，雖然他們制止了我的裝修計劃，但是他們的執(zhí)法行為并沒有傳說中的那樣野蠻，反而充滿人情味，讓我不得不主動承諾保持原狀，不再施工，雖然他們也扣留了工人的兩個關鍵性的工具。

　　這就樣，想好的陽光房，想好的一房變二房，想好的劃算買賣，就這樣長久地成為了想象。那一刻，我在想，原來的房主，應該也是遭遇了我同樣的問題，而未來我要是賣房子的話，會不會我也要給下一個接盤手編制一個美麗的泡泡。當然，我并不怪原來的房主，因為，自始至終，我都是預想到這個露臺是很難建設的，只是沒見到城管，就不會死心罷了。

　　周末恰好也是月底，我想著既然妻子要去上班了，我就準備把妻子的工資取出來還貸款，因為從妻子坐月子開始，我還沒有取過里面的錢，四個半月的工資也該有不少錢，可是到了銀行才發(fā)現(xiàn)卡里面只有五塊錢，再一查，才發(fā)現(xiàn)，從生孩子那個月開始，工資就沒有發(fā)。

　　我立即騎車到了妻子單位，找到了她的領導，又去找了財務，詢問怎么回事。財務的回答，讓我不知道該怎么反駁，因為她是這樣回答的。她說，因為她們單位，妻子是第一個生二胎的，所以對于生二胎期間，產(chǎn)婦的工資到底該怎么發(fā)，公司總部還沒有明確的文件說該怎么辦，還在等上面的答復。所以，除了必要的五險一金外，其它的都還沒有發(fā)。幾個月的工資，想的好好的用處，也是瞬間泡湯了，看來要想還上貸款，還得想其它的辦法了。

　　家中裝的中國電信的itv出了故障，突然看不起來了，電視不停的重啟，導致周末休息在家的岳父沒有了娛樂項目。我打10000號報修了五次，一次來換了一根信號線，一次來換了一個機頂盒，一次來換了一個“貓”，一次來重新做了一個水晶頭，一次來說可能電視壞了�？墒窃谒�有一切都換了， 我甚至還換了一臺電視后，問題還是依舊。所以，我最終啟動了對中國電信的投訴，我要求電信安排一個技術過硬能夠解決問題的人來，別拿老百姓的事情不當回事。

　　幼兒園暑假放假第一天，也就是上個周六，一向以女漢子著稱于小區(qū)的女兒，病倒了。突如其來的一場大燒，讓女兒迷糊了起來。原本家里的活躍分子，開心果，調皮蛋，突然間啞炮了，一整天都躺在床上，無精打采地耷拉著腦袋。連續(xù)兩天，我都陪在她身邊，帶她去掛水，陪她玩耍，哄她睡覺，喂她吃藥，看著她的模樣，我突然想到一個詞，幸福的負擔。雖然，我知道，遲早，孩子是會好起來的，可是就在病中的時候，每每看到她的柔弱無力，看到她的痛苦難受，我的心就莫名的疼痛。

　　每天她最有精神的時候，就是在實在沒有辦法的時候給她吃下退燒藥之后的一個小時退燒時間里，那一段時間里，一個活蹦亂跳的女兒就會又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可是跳著跳著，就如同沒有電池的玩具木偶一樣，動作越來越慢，聲音越來越低，直至大燒襲來，再次癱倒在床。

　　因為外甥女今年要讀初三，所以暑假來城里補課，考慮到天氣炎熱，來回路途較遠，路上花費的時間較多，所以選擇在我們家住上幾天。早上，我上班的時候順路送外甥女兒去地鐵站坐車上學，晚上，下班的時候，則是她自己做公交或者打車了。

　　這一來，我們家的常住人口就上升到了八個人，加上親戚們來串門，基本上在晚上睡覺前就達到了十個人左右。

　　原本認為六個人都已經(jīng)不夠住的房子，沒想多了兩個人之后，大家住的還是很開心。我和妻子帶著女兒一個房間，岳父母帶著兒子一個房間，姐姐帶著外甥女兒一個房間。外甥女兒的到來，讓我不免想到了曾經(jīng)的我，也是在那樣一個花季的年齡，在即將上初三的暑假里住在舅舅的宿舍里參加補課學習的。

　　那個時候舅舅還沒有結婚，我每天都和他擠在宿舍里。宿舍里還有另外一位老師，也是剛工作不久，遺憾的是，我已經(jīng)忘記了他的姓名。只記得，舅舅不在的時候，都是那位老師，用一個放在地上，一通電所有爐絲都會通紅的一個爐子煮快餐面給我吃。那個時候，我特別期待舅舅有事外出，因為說實話，他在宿舍的時候，是不舍得讓我吃快餐面的，可問題是，他燒的菜，確實也抵不上快餐面的口味。

　　若干年后，從舅舅口中，我知道了，當年給我煮方面吃的老師，在學校自殺了，而原因竟然是抑郁癥，那也是我第一次聽說這個病名。

　　因為小區(qū)地下室停車位已經(jīng)滿了，所以，我每次只能將汽車停在小區(qū)門口兩旁，雖然汽車要經(jīng)受風吹日曬，但是不用交停車費，算下來，從2008年買車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8個年頭了，即便按照當時的每月120元的停車費計算，也是省下來10000元了。去除這些年我因為停在小區(qū)門口而被罰款的600元和被扣的6分，加上一次被拖車拖走的費用，應該還是賺的。所以，即便是后來小區(qū)里，有了車位，我也沒有認真去申請，以為小區(qū)門口的免費停車位可以一直用下去，可是周末看到小區(qū)樓道單元門上貼了一張通知，大意就是說，小區(qū)門口將建造隔離樁，今后小區(qū)門口將不允許再停放車輛了，截止時間為8月1日。

　　周日凌晨五點，岳母把我喊醒，我醒來后第一個意識就是有事。不然，這個時間點，岳母是不會喊我的。果然，岳母說，好像兒子也發(fā)燒了。聽到這個消息，我頭都炸了，趕緊爬起來，拿起紅外測溫儀去給兒子量體溫，一量果然有燒，而且不低，38.5℃。為此，我與岳母之間爆發(fā)了許久未曾發(fā)生的爭執(zhí)。我責問她，怎么帶孩子的。岳母說，你就知道講，要不你自己帶。我說，我?guī)Ь臀規(guī)�，多大事。過了一會兒，妻子過來問岳母，孩子早上怎么辦。岳母說，不要問她。于是，我對妻子說，你今天去單位，把工作辭了，回來帶孩子。

　　然后，家里就是很長一段時間的安靜，直到兒子在房間里哇哇地哭出聲來。

　　我知道，這個早上，我是過分了，面對辛苦的岳父母，我竟然沒有能夠忍住脾氣，沒有她們的默默支持和付出，哪有我們這個小家庭如此愜意的幸福生活。我想要挽回，我想要認錯，我想要找個機會，把壓抑的氛圍化解，抱著兒子，坐在房間里，想了很久，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只有讓兒子出馬了。

　　于是我把哭鬧的，正發(fā)著燒的兒子抱出了房間，我裝作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一般地對岳母喊道，媽，天天的體溫好像下去了，這會兒好像不熱了，你摸摸看。岳母一聽說孩子不發(fā)燒了，就趕緊從廚房走了過來，摸了摸兒子的額頭后，對我說，哪里不熱了，這不是還熱著嗎。我說，那你抱一下，我去拿體溫計來量量。說著，就把孩子交給了岳母，然后去房間里找體溫計。就這樣，在兒子的幫助下，一場本不該發(fā)生的家庭爭執(zhí)，就這樣化解了，兒子又回到了岳母的手中。當然，事后，我也誠肯地承認了錯誤，獲取了諒解。但我不知道的是，我上班后，兩位老人，為了孩子的發(fā)燒，在家里又經(jīng)歷了一番戰(zhàn)斗。

　　這個周末，兩個孩子，因為發(fā)燒生病并排躺在醫(yī)院的輸液室里。看著姐弟倆軟弱無力的樣子，我給她們拍了一張合影，并附上了一段話“千辛萬苦得來的一對，說好的一起幸福，沒想要從共同經(jīng)歷病痛開始”，然后第一次將姐弟倆的影像發(fā)在了自己的朋友圈里。

　　除了孩子生病外，這個周末，還有一件事比較重要，那就是7月30日是妻子與外甥女兩人共同的生日。恰巧的是，這個生日，她們兩人又都在一起，雖然兩個孩子都生病了，但我還是準備把她們的生日一起過了�？蓻]想剛上班的妻子說，因為是周末酒店非常忙，當天要加班，而外甥女兒因為學習結束也要回家。

　　為了不讓妻子失望，那一天晚上，在妻子下班后，我開車帶著她去了附近一家很有名氣的燒烤店，吃了她許久不曾吃的重口味燒烤。吃的時候，妻子還放不開，說怕吃多了兒子吃奶會有不良反應，我對她說，別怕，大不了，這幾天的奶水都擠出來扔掉，誰讓我們奶水多呢，就任性一回又如何，聽我如此說，妻子很是贊同地點點頭，隨即喊來老板加了十串羊肉串。

　　周六的晚上，因為給孩子報名了拍攝兒童攝影主題照片的活動，所以被通知去門店選套餐，而我因為孩子生病，所以就回復微信說，家里孩子不舒服，就不去參加活動了。對方回復說，這次活動力度很大，不來就可惜了。我說，再可惜，也比不上陪伴生病中的孩子。晚上九點，就在我準備睡覺的時候，微信提示音響了起來。我打開手機一看，是攝影公司工作人員發(fā)來的，對方說，剛才仔細地看了我發(fā)在微信朋友圈里的好幾篇文章，于是決定，為我墊付了參加活動的入場費用99元，這樣就能為我保留活動機會，讓我等孩子病好了再去選拍攝的套餐，如果到時候沒有選中合適的套餐，還是不想?yún)⒓�，費用都算她的。我問，為什么這么做，是營銷策略嗎。對方回復說，不為別的，就為看過了你發(fā)表的那些文章，尤其是其中的一篇《我的妻子》。

　　周日晚，母親打來電話問我，怎么這兩天沒有打電話回家，我說這兩天有點忙忘了。母親說，不對吧，以前你再忙的時候，都會打電話的，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情。我只得如實說，兩個孩子都發(fā)燒了，所以就顧著忙她們了，家里沒什么事情吧。母親說，家里一切都好，不用擔心，讓我們在家好好照顧孩子，她第二天就會過來。我不知道的是母親的腳因為帶工人在防汛大堤上割草的時候被割草機的刀片割傷了，已經(jīng)好幾天不能下床了。

　　這個周末，只有48個小時，而我卻仿佛過了很久很久，似乎所有原本幸福的事情，都出現(xiàn)了裂痕，岳母對我說，是不是該去寺廟燒燒香了。我說，人生不如意事常十之八九。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幸福也是有波峰和波谷的，我們既然曾經(jīng)享受過波峰的喜悅，也要品味波谷的滋味，不如此，幸福就失去了內涵，不如此，幸福就成了一個詞匯，而不會成為追求。

　　周一，妻子的工資單位打電話給我說，下周三就會發(fā)放到賬，電信最終派了一個高手前來，查到真正的原因是機頂盒的電源適配器電壓負荷低于機頂盒要求，所以導致機頂盒過熱就會重啟，市容扣留的工具也在多次溝通后歸還給了我，小區(qū)門口的護欄說暫時不弄了，母親的腳現(xiàn)在也能走路了，老大在吃藥掛水九天后康復了，老二也在婦幼呆了三天后開始好轉了。

　　那一天晚上，我對岳母和母親說，艱難的波谷過后，快樂的波峰就要到來，讓她們做好準備享受接下來無法阻擋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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