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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旅途現(xiàn)代散文
(一)天晴波羅峪
波羅峪,據(jù)說是城區(qū)外距離省城最近的景區(qū)之一,棲守在從省城南大門到臥虎山水庫的群嶺之中。望文生義,我想所謂“峪”,意在“山谷之中”,乃山嶺夾持的谷地。它的景色,一定是山勢逶迤,蒼翠環(huán)繞。顧名思義,我想象中的波羅峪,到處彌漫著菠蘿的甜香——可是,我們北方的山,哪里來的菠蘿呢?新年伊始,隨森林巴士的團隊來到波羅峪,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在“波羅”之上,謬加了一頂“草帽”——看來最好將文字先看準了,再放飛想象的翅膀。
齊魯故國,文物之邦。南部山區(qū)不僅僅是開辟未久的省城后花園,自有其獨特的人文記憶。歷史上,它曾孕育了終軍這樣的西漢俊杰,秦瓊這樣的大唐猛將,山環(huán)水繞之中,收藏著豐富的歷史印記。波羅峪,也曾梵宇佛堂,香火旺盛,在唐末的戰(zhàn)亂中,一度成為黃巢軍的駐地。而今歷盡興廢,早已在荒草頑石中,成為遙遠的往事。
深山之中,較市區(qū)更覺寒冷。隆冬時節(jié),園內(nèi)枯草蕭索,而柏木尤綠;山路之旁,幾方寒塘,次第相望。碧綠的池水,凍的翡翠般晶瑩可喜;一泓金泉之水,從石壁上流淌下來,將巖石沖刷成一坨土豪金。我想,當一座山有了累累之石,才有了風骨;當有了潺潺之水,便有了靈氣。這碧綠的潭水,豈非波羅峪的眼睛呢?水波之橫,翠柏羅列,讓一方山峪活波起來:也算對“波羅峪”的一種新解吧。
給我印象最深的,卻是一座知青村——幾座破敗的瓦房,毫無生機的在寒風中兀立。曾幾何時,這里演繹著主人們青春的火熱,和身心的創(chuàng)痛。而今,他們早已各奔東西,追趕著人生的歸宿。古人云:“三十年為一世”。這些幼時還頗覺熟悉的瓦房,恍然之間,似已變成另一個時代的`文物。屋內(nèi)張貼著上山下鄉(xiāng)時代的資料和照片,讓我們在灰暗的色調(diào)中,看到一個舉國若狂的年代。所謂城市,乃百工之所聚,商貿(mào)之所通,自古是財富、權(quán)力與文化的匯聚地。老子說:“天下神器,不可為也,不可執(zhí)也。”天地自有生生之德,萬物自有向榮之心,此謂天道無為。一座城市和它的人民,本來有著蓬勃的生機,發(fā)展的動力。為什么,非要給它的孩子們扣上“知識青年”的高帽,一路敲鑼打鼓,送到餓殍之余的鄉(xiāng)野?是為了寓兵于農(nóng),墾荒戍邊,還是為了疏散人口,轉(zhuǎn)移矛盾?在一個號稱進入了現(xiàn)代的社會,讓那時還是孩子的父輩們,失去學業(yè)、離開家庭、沒有工作,窮的只剩下懵懂和信仰!近代中國,百年大亂。滄海橫流,讓強者倒旋乾坤,讓民命微若草芥。于是一時之強權(quán),將舉國之生計,操持于鐵腕之中。倒用人性之至情,假借世間之令名,朝三暮四,翻云覆雨,愚天下之人而弄之。就使勁折騰吧,高燒之余,是一片誕妄的亂語。這場據(jù)說空前絕后的運動,扭曲了一代國人命運的軌跡。而我們,正是這些知青的后人。歷史,從未走遠。
枯枝蕭蕭,荒草凄凄,但這個世界,從未失去勃勃的生機。等寒冬過去,依然會有,芳菲的原野。
(二)青山寺小記
青山在嘉祥縣南,山不甚高,多地質(zhì)遺跡,類型各異,而年代相去久遠,交錯一嶺之間。山麓有古廟,鄉(xiāng)民謂之青山寺,余初聞其名,以為山中一佛寺爾,未甚奇之。比至山中,方知實為惠濟公廟,奉西周時焦國之君世稱“焦王”者。古時每遇亢旱,則官民相率禱之,輒為靈驗,故千百年來香火甚盛,為縣域名勝?h志云:“武王克商,封神農(nóng)之后于焦,世稱焦王”。焦,小國也,始封之地在今河南境,后移至嘉祥青山下。今山下尤有東、西焦城村,是其明證也。然則縣民奉祀先君于千百年間,其忠厚之意,不亦宜乎!
甫入山中,有泰山行宮石坊,明崇禎間遺物也,雖不甚大,然古樸之風,望之儼然。寺多古樹,樹齡輒千數(shù)百年,雖寺之始建年代無考,然其久遠可知。寺內(nèi)古碑甚多,余所見者自元代以來,以明代為眾。覽其文,雖歷五六百年風雨,尚清晰可讀。其中多因祈雨靈驗,為官民所立,則自古之盛可知也。北宋崇寧間,封焦王為寧應(yīng)侯,自宣和三年改封惠濟公,豈不謂其惠施于民,而濟人于厄歟?是協(xié)和人神,亦神明之大者。
寺中正殿曰惠濟公廟,其后形制略小者為寢殿,奉惠濟公及兩夫人像。惠濟公須眉皓然,袞服而危坐,然滿面慈和,親切若鄰家翁;上手夫人發(fā)髻盡白,亦慈眉善目,和煦若鄰家母;下手夫人發(fā)髻尚黑,然容貌端莊,似以禮自持,不茍言笑,非若今人,妖冶作態(tài)。寺中又有泰山行宮等,然則泰山奶奶之蹤遍及齊魯,真吾人之女神也。
(三)堯天舜日,歷山之巔
——春雪尋蹤千佛山
千佛山,古稱歷山。歷山的名字,也許它的子民早已陌生,而真正讓這座小山揚名天下、銘記史冊的,則是歷山——舜耕歷山。在這座名城誕生的前夜,華夏先君曾親自經(jīng)營這片土地,留下了中華文明開基的堅實足跡。如果說趵突乃濼水之源,明湖乃眾泉之聚,我想歷山,應(yīng)是泉城的文脈之根。歷城,歷山之城;歷下,歷山之下——莫非追尋古帝之遺蹤。至于千佛山,只是隋唐已降佛教勃興以來的名稱,千百年來寄托著歷山之民心中的神佛,承載著祈福的愿景。但先君奠基之功必將與世無極,舜與娥英二妃的神像,被后世子民永遠敬奉在歷山院中。
而今站在歷山之巔,向北眺望,一座現(xiàn)代都市橫亙湯湯黃河、岱北余峰之間。瑞雪滿山,嶺棲白云。鵲華突兀,歷歷可數(shù)。遙想百年之前,黃河如金絲之帶,明湖如澄碧之鏡,煌煌大明府城,雄踞蒼莽之野;千載之上,湖波浩渺,浮蕩華山,齊煙九點,次第相望,自一片圖畫天成。四千年前的堯舜時代,濼水發(fā)源,濟水清明,山環(huán)水繞,草木豐饒,無怪乎文明的種子在這片大地上生根發(fā)芽,雖幾經(jīng)興廢,終將這座名城定位于諸夏之奧區(qū)。前世今生,一脈相承。
其辭曰:
歷山尋蹤古帝微,瑞雪照野白云飛。
三載耕耘都邑成,萬古開辟功德巍。
思絮悠悠春風里,望盡河山相繞回。
奠基華夏垂一統(tǒng),堯天舜日生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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