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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與二舅散文

時間:2021-06-29 18:39:12 散文 我要投稿

過年與二舅散文

  “年”是什么?我一直搞不清。有人說,“年”的古字為“秊”。從其字型構(gòu)造來看,它明顯與“禾”有關(guān)!昂獭,就是田地里生長的莊稼!昂獭毕录印案伞保瑧(yīng)該是指谷物的成熟。春種夏耘,秋收冬藏,在古老的農(nóng)耕文明時期,“過年”就意味著一個輪回的結(jié)束,又一個輪回的開始。還有人說,“年”是古代傳說中的一種獨角怪獸,它每逢除夕,神出鬼沒,禍害人間。因此,人們只好穿上紅衣、燃放爆竹,加以驅(qū)趕。說起來您別不信,在我成長的歲月里,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就以為“年”就是怪獸。

過年與二舅散文

  要說這種想法,的確有些離奇和古怪?稍谀嵌毋露臍q月里,這想法在我的腦海中卻又是實實在在的。如若追根究底,這種想法的產(chǎn)生,它不但與“過年”有關(guān),而且也和一個人緊緊地連在了一起。關(guān)于“年”是怪獸的傳說或許早已有之,只是當(dāng)時的我對此并不了解;而那個人卻是我小時候過年走親戚時常見到的。說起那人,便是我的二舅。一生中,我雖然與二舅見面的機(jī)會并不多,但二舅在我心中的印象,卻是親切的、清晰的、深刻的。

  記得幼年,每到過年初二,我都會和母親一起去姥娘家。那個時候,姥爺和姥姥都早走了,只有兩個舅舅在支撐著門面。母親說舅舅們命苦,他們早年沒有了父母,中年又都失去了妻子。所以,每次初二走親戚,去舅舅家我連一個妗子也沒曾見過。大舅有六個子女。當(dāng)時,三個女兒都已出嫁,三個兒子只有二表兄通過換親娶了一個小媳婦。大表兄過了正常結(jié)婚的年齡,仍在干熬著,可三表兄又追了上來。二舅原本有一男一女。兒子在六歲那年就不幸地夭折了,只剩一個女兒——我的大表姐,后來遠(yuǎn)嫁河西去了。因此,每次去舅父家,招待我們的都只有二表嫂。

  每年初二的那天上午,我和母親一準(zhǔn)到舅舅家,無論早晚,都能看到大舅門里門外地或冥坐或曬暖,始終穿著一身舊袍子,胸前縫著一條粗布巾,他下巴上的那撮花白的老山羊胡子最為耀眼。大舅視力很差,一只眼幾乎失明,另一只眼看物體也是模模糊糊的,在他的膝蓋邊一直搠著一根光滑的長木棍。但只要一聽到喊“大哥”或“大舅”,他都會很快地說:“來到了,趕快到屋里找個地方,暖和暖和!甭牭酱钤,二表嫂就會從里間走出來,一邊笑著接過母親手中滿裝果子和油條的竹籃,一邊喊三表兄把我提的那籃送到他二叔——我二舅那里。

  三表兄小名叫做“成”,在家排行老三,母親叫他“三成”,我叫他“成哥”。成哥比我大七八歲,當(dāng)時剛念完初中不久,因為家庭成分高,沒有上高中的資格,就輟學(xué)在家,平時幫大人干個小活。印象中,成哥很愛畫畫。他畫的《葡萄熟了》和《喜鵲登枝》就掛在堂屋的墻壁上。一串串紫紅色的葡萄晶瑩飽滿,一朵朵干枝梅花競相綻放,尤其是那對花喜鵲長長的尾巴、尖尖的喙,歪著頭好像是在對話,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聽母親說,按照老哥倆的商量,大舅準(zhǔn)備讓成哥“過繼”給我二舅。

  盡管當(dāng)時我對“過繼”還不太明白,但我知道大舅二舅家是一處狹長的.宅子,四周還斷斷續(xù)續(xù)地圍著一條土墻。只是前后分兩部分,大舅住在前院,二舅住在后院。初去的時候,不知是二舅忙還是不在家,反正很少看到他的身影。直到臨近正午,人都到齊了,飯菜備得差不多了,家常話也說到了山窮水盡,二舅才出現(xiàn)。要說我這二舅,人長得挺板正,方臉,高個,白凈面皮,鼻梁上還架著一副眼鏡。穿一身灰白的中山裝,脖頸上經(jīng)常繞著一條青灰色的圍巾。說起話來面帶笑容,斯斯文文,真的像一個讀書人的樣子。他和大家打過招呼,便邀客人到后院吃飯。大家都說“不必了”,讓他留下,他卻不肯,說他自己也做好了,說罷就匆匆地離開了。

  要說我和二舅的真正接觸,是在吃過飯說過話臨走的時候。母親讓我去二舅那里掂回籃子,我高興地答應(yīng)了,F(xiàn)在我還記得,從大舅家到二舅家,只需穿過西山墻下的一段甬道。甬道邊,也就是靠西山墻的拐角處,栽著一棵香椿樹。香椿樹有丈把高,木掀把那么粗,上面枝椏不多,似乎還有扳過的痕跡。轉(zhuǎn)過它,就到了二舅的院里。院子里很干凈、簡單?繓|邊并排長著幾棵老榆樹。榆樹很高,鐵青色的枝條直指天空。中間好像是一方蘿卜白菜窖,正當(dāng)中還豎著一捆芝麻桿。迎面是三間起脊的主房,土垛子,麥秸繕的頂。黑色的房門像是一個洞,“洞”兩側(cè)不遠(yuǎn)處各自一個小窗戶,窗下分別擺放著一架整理好的干樹枝,整整齊齊的。

  還沒等我往院里走幾步,二舅已經(jīng)掂著籃子出來了。我看那竹籃鼓鼓的,似乎還滿著,和來時幾乎一個樣。只聽二舅說:“天還早著呢?再玩會,走恁早干啥?”我說:“二舅你怎么沒有留……”我試圖去拉籃子。二舅一邊阻止我,一邊說:“這孩子,過年不就是見見面說說話嗎?回去問你爺奶好!蔽掖饝(yīng)了。二舅說著從他上衣口袋里摸出五元錢。我看得很清楚,那是一張畫著一個老工人拿著鐵錐的紙幣,皺巴巴的。二舅把錢放在了我手里,摸摸我的頭說:“這是舅舅給你的壓歲錢。該上學(xué)了,拿著回家買個本買桿筆吧!要好好上學(xué),聽父母的話。”

  在當(dāng)時,錢確實很主貴,我真的從來一下子沒擁有過這么多錢,心里非常地高興。走在回家的路上,母親得知我收了二舅的錢,當(dāng)即就生了氣。她罵我不懂事,說二舅沒有了工作,一個人掙錢是多么的不容易。當(dāng)時她就想立即回頭把錢反給二舅;蛟S是又覺得不合適,便責(zé)怪后叮囑我:“可不要再這樣了!”我好奇地問母親:“二舅原來是干啥的?”母親說:“教書的!蔽矣謫枺骸澳钦Σ唤塘?”母親嘆了口氣,說:“打成了右派!蔽以賳柹妒怯遗,母親也答不上來了。

  說實話,從二舅身上,我真的一點也看不出他哪里是“右派”。如果硬要說他“派”,那也只能說他人長得很派頭;要說“右”,那就只能說他額頭上那綹頭發(fā)了,黑明黑明地向右偏。想當(dāng)年,不諳世事的我,哪里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政治。話說到最后,母親自言自語又好像對我說:“你二舅年輕的時候讀書很刻苦,在許昌上學(xué)時,來回一二百地,都是他自己背著干糧往返跑,誰能會想到結(jié)果卻是這樣”。說著說著,母親又怪起二舅來:“可他就是那個犟脾氣,你說過年過年哩,還一個人把自己關(guān)在屋里,讀啥書,簡直就像丟了魂。”

  又是過了年的初二,又是我和母親一起去舅家。或許是壓歲錢的魔力,或許是對二舅的好奇,在前院玩一會兒冰雪,我就跑到了后院。那面黑色的大門虛掩著,我推開門,悄悄地走了進(jìn)去。我看到二舅手里拿著一本書,正仰著頭看著脊檁子發(fā)呆呢。見我進(jìn)來,他先是吃了一驚,很快地就把書合上,問我來的這么早冷不冷。我說不冷,并問他讀的什么書。二舅看看我,又看看書,輕聲地說:“《彷徨》,魯迅寫的一本書。”我說:“彷徨是啥意思?”二舅說:“彷徨就是關(guān)鍵的時候思想上猶豫不決!

  見我有興趣,他便給我講了其中一個苦命女人的故事。我約略地記得,那故事好像也是在說“過年”。那女人幾次在死了丈夫后,去到一個“什么老爺”的家里幫傭,而每一次去都是在過年的時候。聽二舅說,這女人叫“什么嫂”,她的命好苦啊,一輩子嫁了幾個男人,先后都死去了;她有一個兒子,好像叫“什么毛”,不小心被狼叼去了;最后連她自己也在過年的時候死掉了。印象中那故事的題目好像叫做《祝福》,因為當(dāng)時我就問二舅:“什么是祝福?”二舅不假思索地說:“祝福就是過年時的祭祀,一種傳統(tǒng)的民間習(xí)俗!甭犨^后,我覺得這世上苦命的人還真不少,二舅似乎也如此地感嘆。

  講過故事,二舅又開始發(fā)壓歲錢了。我說:“二舅去年給過了,今年就不給了吧!弊炖镫m然這樣說著,但心里還想要,只是沒敢伸手。二舅說:“過一年,長一歲。壓歲壓歲,年年都得給。過年都興,這是二舅的心意!闭f著他把錢別在了我的上衣口兜里,我要掏出來還給他,二舅不許。我說:“壓歲壓歲,錢能壓著歲嗎?您還是給我講講壓歲錢的來歷吧?”二舅說:“把錢裝好,我給你講。”

  于是,二舅給我講起了“壓歲錢”的故事。那是一個古老的傳說。說從前有一種黑身白手的小妖,取名叫做“祟”,它在每年的最后一天夜里都會出來害人。只要它用手在熟睡的孩子頭上輕輕地摸三下,孩子立馬就會哇哇大叫,接著發(fā)燒、說夢話,好像得了大病一樣。過幾天,雖然熱退病消,但孩子卻變得癡呆瘋癲了。

  人們怕“祟”禍害孩子,于是在除夕夜,就點亮燈火,團(tuán)團(tuán)圍坐,稱為"守祟"。據(jù)說有一戶人家,夫妻倆老年得子,視為掌上明珠。他們怕“祟”來,就陪著孩子玩“紅紙包銅錢”的游戲。八枚銅錢,拆開包上,包上又拆開,一直玩到很晚,睡下后把包好的錢放到了枕邊。夜半時分,一陣狂風(fēng)吹開屋門,熄滅了燈火,小矮人溜了進(jìn)來。可正當(dāng)他用白手觸摸孩子的頭時,枕邊瞬間迸裂出一道亮光!八睢奔泵s手抽身,尖叫著落荒而逃。原來那八枚銅錢是八位仙人所化。后來這件事傳開了,人們就把除夕夜紅紙包的錢叫做“壓祟錢”。因為“祟”與“歲”諧音,隨著時間的流逝,“壓祟錢”漸漸地被人們稱為“壓歲錢”了。

  又過了一年,正當(dāng)人們都?xì)g歡喜喜過大年的時候,那天午后,成哥突然來我家,說二舅回去了。我當(dāng)時還未轉(zhuǎn)過彎來,就見父親母親急匆匆地跟著成哥走了。很快父親又回來了,說二舅死了,就在除夕之夜。他回來是要拿些錢買個花圈送去。我也鬧著要跟去,可父親不讓,說事情緊急,他得立即趕回去。記得當(dāng)天父親母親都沒有回來。直到第二天也就是初二,很晚很晚他們才到家。父親回來說:“沒想到,怎么會這樣?”我見母親給父親使使眼色,沒有答話,仿佛害怕我知道了什么。

  不過,沒幾天,我就從奶奶那里得知了真實情況,說二舅不是好死的,是上吊死的。據(jù)父親回來說,當(dāng)時那場景非常地凄慘,大表姐哭得死去活來,眼睛腫的像燈籠似的,通紅通紅。人葬得也很草率,既沒有舉行正規(guī)儀式,也沒有邀請別的什么人,去的都是至親。聽過之后,我覺得很是詫異。說句實在話,無論如何我也不能把一個有說有笑和藹可親的二舅與吊死鬼連在一起。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我相信讀了很多年書的二舅不會不知道。死亡是痛苦的,我很難想象二舅是如何鉆進(jìn)自己挽的套子里,自己又是如何把自己吊死的。我想,那個漆黑的夜晚,他一定很絕望,他一定彷徨過。但我不明白的是,既然彷徨過,既然在關(guān)鍵時候猶豫不決,那他為什么又堅定了下來,在生與死的一剎那,那該需要下多么大的決心呀!

  我百思不得其解。我不知道,一個讀書人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為何要選擇這樣一種極端的形式?我問我自己,在那個大年夜,他遇到了什么過不去的坎呢?他明明知道生命比什么都重要,難道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所謂的“祟”嗎?即便是有,那也是專對小孩子的,可二舅早已經(jīng)是大人了。我看過歌劇《白毛女》,知道楊白勞死在了大年夜,我聽二舅講過那個苦命的女人也是死在大年夜?扇藗?yōu)槭裁匆^年?年關(guān)年關(guān),難道“年”真的要把一部分人“關(guān)”到“年”的那一邊嗎?除非“年”就是什么怪獸,它要在大年夜來禍害人。但它為何要專與天下苦命的人過不去,難道是想讓他們進(jìn)天堂嗎?我真的好迷惑,我真的無話可說。我有些憤憤然了,我甚至怨恨起“過年”了。

  大夢醒來,一個時代結(jié)束了。“右派”平反,上面組織調(diào)查,徹底揭開了我二舅死亡的原因。原來我二舅聰明、有學(xué)問,人長得又灑脫,在當(dāng)時的村里面有個與我二舅年齡大小差不多的,他嫉妒自己哪一樣都比不上我二舅,便記恨在心。在那個特殊的年代,我二舅被“知識越多越反動”的荒謬?yán)碚摯虺闪恕坝遗伞,成了“無產(chǎn)階級專政”的對象,交由生產(chǎn)隊看管。那小子是貧農(nóng),正是村里的小隊長,看到有機(jī)可乘,他便不準(zhǔn)我二舅出門,讓自己的老婆看管我二舅。那女人心地原本善良,最初有些同情我二舅,后來看我二舅沒了愛人,她私下地喜歡上了我二舅。

  后來,她向我二舅表白了。我二舅認(rèn)為,他倆當(dāng)時那樣的身份、各自的家庭,方方面面都不合適,便婉言拒絕了。不料這事被小隊長知道了。他越想越氣,越氣越恨,最后想出個孬點子。他竟然讓自己的老婆把臟水往自己身上潑。開始那女人不愿意,他就往死里打。最后那女人熬不過,二人便共同導(dǎo)演了一出雙簧。男女間的事,有時候真的是誰也說不清。我二舅被誣陷了。小隊長要開我二舅的批斗會,說是就在大年初一的上午。古語云:士可殺不可辱。調(diào)查組在詢問當(dāng)事人時,或許是良心的發(fā)現(xiàn),或許是上天有靈,那女人澄清了事實。二舅的不白之冤終于得到了洗雪。

  落實政策后,國家給了一些補(bǔ)償款,三表兄都交給了大表姐。由于表姐年齡已大,而三表兄能寫會畫,又有早年過繼的說法,經(jīng)過協(xié)商,三表兄算接了二舅的班,在村小教起書來。三表兄很努力,工作認(rèn)真,為人誠實,不久通過別人介紹,認(rèn)識了鄉(xiāng)小的一位大齡女教師。他們很快結(jié)成了伴侶,建立了一個溫馨的小家庭。人們都說這一切全是二舅帶來的福,可二舅倒起霉來,死都找不著硬地?梢姡朗碌淖冞w,都是大勢所趨,人只有順應(yīng)時代罷了。

  在二舅“平反”后的第三個年頭,過年初三,我又去了趟舅舅家。成哥備好了紙籃和祭品,領(lǐng)我一起到了二舅的墳上。二舅的墳在村北不遠(yuǎn)坑邊的那片沙棱崗子上,孤零零的一座。墳頭不高,上面還有些新土,好像是剛添過不久。周圍長著幾堆干枯的茅草,茅草尖尖的、細(xì)細(xì)的,在北風(fēng)中瑟瑟地顫栗。成哥擺上祭品,放過鞭炮,然后俯下身去,用火柴輕輕地點燃了那淡黃色的草紙。我半蹲在成哥一邊,看著躥起的火苗,張張紙片化作了縷縷青煙,悠悠地飄揚(yáng),我二舅那熟悉的面容又浮現(xiàn)在了我的眼前。

  這時,只聽成哥說:“叔,過年了,起來拾錢吧。叔,過年了,起來拾錢吧!甭犞筛缒且槐楸榈匦踹叮腿婚g我又想起了當(dāng)年二舅給我壓歲錢時的情景,眼眶不由地腫脹起來。我知道二舅再也不能給我壓歲錢了,可我又該如何報答二舅呢?正當(dāng)我低頭沉思的時候,成哥撿起了旁邊遺落的一根細(xì)木棍,輕輕一挑,火光猛地一亮。忽然,不知從哪里刮來一陣小旋風(fēng),說時遲,那時快,灰燼迅速飄起,在二舅墳頭的新土上灑落一片。我和成哥都有些迷茫,跪在二舅的墳前,我倆結(jié)結(jié)實實地磕了四個頭。

  站起,轉(zhuǎn)身要走的時候,成哥告訴我:在當(dāng)時的那種情況下,按照鄉(xiāng)下的老規(guī)矩,二舅死后未能入老墳;為了讓二舅漂泊的靈魂有個歸宿,最好還是讓他守著先人;他說已經(jīng)與哥哥姐姐們商量過了,準(zhǔn)備在清明節(jié)前,把二舅的墳遷過去。說著,成哥伸手向東一指。我抬起頭,順著成哥手指的方向望去,太陽已經(jīng)老高,光芒四射;近處一株挺拔的白楊在靜靜地肅立,而遠(yuǎn)方的麥苗早已是遍地青青了。

  其后,過了一年又一年,也不知在外忙活了多少年。如今,我已兩鬢染霜,有好多年頭沒有去看過二舅了。時間過得真快呀!一轉(zhuǎn)眼又到過年了,我決定今年過年的時候一定要到二舅的墳上去看看。因為生活告訴我,“年”不是什么怪獸,但它又確實像怪獸;一年又一年,它不僅改變了我們的青春和容顏,也吞噬了這個世上我們多少親人的生命,想必還將包括我們。“年”既是結(jié)束,也是開始,但更是人們心中永遠(yuǎn)的回憶和紀(j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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