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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經(jīng)典散文

時間:2021-06-28 12:35:55 散文 我要投稿

落經(jīng)典散文

  三月,寒氣漸漸從樹枝抽離,地下暗涌的春意越來越濃,根枝漸漸蘇醒。

落經(jīng)典散文

  我難得回一次家。母親原本說要來接我,可突然臨時有事,就拜托鄰居家的妹妹來接我。聽到這個消息時,火車正提醒著靠站,我一邊回憶著她的樣子,一邊裹緊衣領(lǐng)快步往外走。

  出站口,人滿為患,我夾在人群中四處張望。

  看到她時,她正踮著腳尖四下尋我,紅彤彤的臉頰滿是焦急的神色。我喚了一聲她的名字,她怔了怔,立馬欣喜的跑向我,頭頂?shù)鸟R尾左右搖擺,跟她一樣活潑生動。

  現(xiàn)在想來,那竟然是我,為數(shù)不多的幾次見她。

  后來,聽到她的消息,多半都來源于跟母親的通話。母親的語氣也漸漸從驚訝到惋惜,再到可憐同情。

  母親說林林很踏實,學(xué)習(xí)很努力,經(jīng)?吹剿辶c鐘就在樓道背課文。

  母親說林林沒考上高中,去當(dāng)?shù)匾患衣毿Wx中專了。

  母親說林林在學(xué)校早戀懷孕了,退學(xué)了。

  母親說林林割腕了,差點救不過來,

  母親說……

  那年,姥姥去世,我趕回家。夏天的夜晚繁星點點,一片蟲鳴蛙叫,我坐在院子里,巨大的樹影罩在頭頂,我望著樹葉間隙幾顆閃爍的星星,有些情緒鋪天蓋地的'襲來,突然想流淚。

  我輕輕推開門,走了出來,趁著夜色,我想去走一走。

  在胡同里,我遇到了林林。說實話,一開始我根本沒有認(rèn)出她,她太瘦了,兩條腿像兩根支撐著身體的竹竿,臉上顴骨凸起,滿是憔悴、倦色。我頓時心疼,本想和她多聊幾句,她一直躲閃著我的目光,隨即便借口匆匆離開了。

  我不曾想到,這是我見她的倒數(shù)第二面。

  母親給我打電話,說林林住院了,恐怕不行了,就在離我不遠(yuǎn)的市二醫(yī)院。

  那天傍晚,我去醫(yī)院看她。護(hù)士帶我到病房門口,示意我進(jìn)去不要打擾太久。我透過窗口,看見她平躺在病床上,屋里燈光很暗,沒有其他病人,她側(cè)著頭望著窗外,若不是看到她露出的肩膀和頭,我都不敢相信病床上躺著個人,被子平鋪著,沒有一點凸起,可想下面的人兒有多消瘦。

  我推門的手停在把手上,遲遲不敢進(jìn)去。

  護(hù)士過來送藥,對她說:有人來看你了。

  她轉(zhuǎn)過頭,面色蒼白,憔悴至極,赧赧的沖我笑了一下。

  護(hù)士走后,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沒有說話,我在心里想著一些安慰的話,又想給她講個笑話緩解一下,于是在大腦里極力搜尋著。

  她突然開口:姐姐,我不是個壞孩子,可是我快要死了。

  我嗔怪她不要多想,會沒事的。眼淚卻涌到眼眶,我假裝抬著頭望著窗外,毫無聲息地咽回去。

  她說:姐姐,你知道嗎?我真的不是個壞孩子,我從來沒有傷害過別人,我總是讓自己受委屈,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幫助別人,但是命運從來沒有善待過我。我真心真意的喜歡他兩年,但知道我懷孕后,他丟下我跑了;我爸媽嫌我丟臉,把我關(guān)在屋里,外面所有人都在我背后指指點點;我好疼痛,那天流了很多血,我以為我終于可以解脫了,等醒來,手腕包著厚厚的紗布,我還活著。我討厭這個世界,你看,我胳膊上這些傷……

  我抱住她,把她消瘦的小小身體攬在懷里,一遍遍告訴她會過去的,會沒事的。

  她淚流滿面,淚水滴在我的胳膊上,溫?zé)峄_。

  我出來時,她輕輕喊我。我轉(zhuǎn)身,她望望我,又望著窗外說:姐姐,樹葉快掉光了,你下次給我?guī)灼淙~來吧。

  我說:好。

  接到消息時,早上天未亮透,下了一夜的雨,到處彌漫著潮濕和寒氣。我起身穿上衣服下樓,地上鋪滿了落葉,摻雜著泥水和腐爛,蕭條不堪。

  我雙腿止不住的顫抖,顫巍蹲下,捧起一大把落葉,還未送到胸前,膝蓋陷進(jìn)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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