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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秋故鄉(xiāng)的那方池塘-散文
踏著末秋的小路,往昔兩旁郁郁蔥蔥的白楊,而今已是面目全非,皺紋累累的樹干橫七豎八的插著密密麻麻的枝條,為數(shù)不多的那些黃了又白,白了又枯的頑固樹葉搖搖欲墜,無可奈何的等著下一次冷風(fēng)來襲。遠遠望去合攏與小路的盡頭灰茫茫一片。偶爾燕雀飛過,以往嘰嘰喳喳的“鶯歌燕舞”卻變成有氣無力的哀鳴,預(yù)感到末秋已末,對它們生命又一次考驗的寒冬已躍躍欲試,走在這即陌生又熟悉的故鄉(xiāng)小路,走在這落寞悲涼的末秋季節(jié),平添幾分惆悵,幾分蕭索,幾分思緒的無奈。
沒有清道夫,腳下的落葉疊積成厚厚的獨具一格的天然地毯,經(jīng)過一場場秋雨滲透,一直鋪到小路的邊際。還有那些可憐的落葉未來得及被秋雨留住,就被那無情的秋風(fēng)卷走,至于吹散到池塘化作污泥,還是吹落到田園焚燒成灰燼,都已成了落葉的歸宿。路旁的小溪沒有了潺潺流水,溪水淺淺的,細細的,緩緩的“慢條斯理“的流淌著,從一塊塊凸露了一次又一次的卵石四周流過,一片落葉被泥土壓住一半,另一半葉在水的流速中不休不止的抖動著。斷斷續(xù)續(xù)的溪水就像一個失去兒子的老嫗,幾乎哭干了所有的眼淚,還在拼命的掙扎著,難以逾越輝煌的過去和現(xiàn)實的殘酷。被焚燒過的茅草埂黑乎乎光禿禿的一片,秋對田園里莊稼的掠殺過后,即便田埂上茅草也未能幸免。
走到小溪的盡頭,就是我?guī)子嗨嫉牡胤,兒時經(jīng)常嬉戲的樂園,池塘的面積大約兩三畝左右,走到近處,已半人深的池水,池水不清但能見底,眼前這番凄涼腦海里沒有一絲印象。當(dāng)年如詩如畫一方池塘,四周長了一圈婆娑修長蒲草,阿娜多姿占去池塘的半壁江山,池塘的中央長著好多雞頭蓮,(學(xué)名叫芡實的中藥材,別名雞頭米、雞頭苞、雞頭蓮、刺蓮藕)野生荸薺草,水葫蘆葉,米菱角葉,一團團青水藻,夏天的暴雨過后,紅彤彤的蜻蜓點在長長的蒲草棒上紋絲不動,坐在雞頭蓮上的綠皮青蛙眼睛直愣愣的不知看著什么,難以理解的是長滿硬刺的雞頭蓮葉上,那些青蛙的屁股是怎么悠哉游哉的坐在上面的。偶爾還能看見一陣小魚游動,瞬間即消失的無影無蹤。一兩只白蝴蝶時隱時現(xiàn),一切靜靜的,唯有偶爾滴答嘀嗒水聲。青青蒲草條,黃黃蒲草棒,夏季采回去,蒲草條編成軟軟的草席,蒲草棒點燃后驅(qū)趕蚊蟲,在那個物質(zhì)匱乏的年代無疑是最環(huán)保了最節(jié)能的資源了。
末秋冬初果實成熟,我和姐姐拿著竹竿綁上鐮刀去割采雞頭米,一不小心刺猬球一樣的雞頭米會扎了手,又疼又癢,好多天都不會消除,除去果皮,取出種子,洗凈,再除去硬殼(外種皮),曬干。拿到集市上換回一疊小票子,買來本子鉛筆小人書,順便還能捎來一點糖果,吃的用的都有了,真是耐人尋味的日子。
如今我身旁的這方池塘,孤寒凄凄,瘦水粼粼,昔日一池美景早已化為烏有,即便同樣是末秋季節(jié),也未必蒼涼悲戚到如此地步,那些貪得便宜的人植入一池蓮籽荷采摘蓮子。繁殖力極強的蓮籽荷在一年之中繁衍滿池,在蓮籽荷與其主人一起掠奪侵襲下,于是池塘里的“蕓蕓眾生”便成了一枝獨秀。末秋,殘荷敗枝,枯寂幽暗,即將化成淤泥的霉?fàn)荷葉,水上水下似浮似沉。古人說”荷殘藕正肥,“非也!出淤泥的未必是藕,據(jù)說泥下都是枯藕斷枝一般的都是須根。三兩年過去滿池貪婪的蓮籽荷吸盡了泥塘里它所需的營養(yǎng),來年就沒有幾粒蓮籽奉獻給主人了,便是滿池萎靡的荷葉,到了這個季節(jié)水面上光禿禿的發(fā)黑的荷葉秸稈,或折斷,或彎曲,東倒西歪,滿目瘡痍,一方清秀的池塘失去的不僅是季節(jié)的變換,而是人們?yōu)榱死鎻氐椎膭h除這張風(fēng)景,四季里再也沒有哪個季節(jié)能以復(fù)制出她從前的美麗。多年來池塘四周禾田里農(nóng)藥化肥各種除草化學(xué)藥劑的濫用,流入無辜的池塘造就了名副其實的一潭死水。
兒時,雨后我和姐姐挎著竹筐來到池塘四周寬寬的草埂里拾撿地皮(地衣)爬到岸邊的榆樹枝頭喜鵲窩里收鳥蛋,暴雨過后小溪里堵網(wǎng)捉魚,姐姐牽著水牛我坐在牛背,不會吹起悠揚短笛,但總是扯著嗓子唱著姐姐教我的“日落西山紅霞飛--原以為一切的記憶都還在故鄉(xiāng)珍藏,殊不知除了記憶,故鄉(xiāng)已沒有了記憶的痕跡,雖然遠處座座小樓一片銀白,眼前已人是物非事事休,讓我觸目傷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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