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目散文

　　寫下題目的時候,就在想,叫“一目”還是“一幕”？后來想,還是叫“一目”吧,因為,我只看了“一目”!我也只能看“一目”!

　　20xx年4月13日早上7：30分,我在漫長的上班路途上迎來了最后一次倒車,清華西門站.

　　早上天氣尚可,不冷不熱,向西方遠眺,還沒有車來,我就自然的四處看看,于是,就看到了“一目”!我想,我可能后悔看到這“一目”的,在以后的好多天,曾經(jīng)告訴自己不要再心酸了,你是成年人,可是,我還是經(jīng)常的不由自主的心酸.

　　我看到了一個人!不要誤會,他并不是一個只有一只眼睛的殘疾人,看上去,他什么也不缺,我指的是身體的零件.

　　他坐在車站后面的臺階上,正在吃飯……

　　聽上去,沒什么？是吧？

　　讓我來先介紹一下他.

　　他的頭發(fā)肯定很多天沒有梳理了,胡子也是,如果你見過冬天劣質草坪的景象,那么,再想象一下,那堆亂草被火燒了,還保持著蓬松的原貌,只是,有些地方表面燃燒的比較完全,已經(jīng)發(fā)白,有些地方半完全燃燒,發(fā)黑,還有些地方?jīng)]有燒到……好了,他的整個頭部就是這個樣子了；往下看,抱歉,我?guī)缀鯚o法形容他的穿著,他穿的是什么呢？材料看上去五花八門,有布料好像,還有皮料似的,肯定有麻袋皮,脖子附近好像還漏出一些塑料的樣子,就這樣的一些東西,在他身上是交錯存在的,而且肯定不是縫在一起的,當然,還有土……再往下,我看到了一雙手,你見過榆樹的皮么？見過？那我就不多說了；沒見過？抱歉,我形容不出來,您受累自己找棵榆樹看看吧,如果不知道什么樹是榆樹,問問老人家好了,上網(wǎng)搜索一下也許也是個好辦法.

　　就是這樣一雙手,正在地上的一個黑色的塑料袋里掏著什么.那個塑料袋你也應該見過,或者說,留意一下,如果你們小區(qū)的垃圾是集中回收的話!只不過,尺寸要小不少而已,跟你去家樂福購物的塑料袋大小相仿.

　　他終于掏出些什么了!我無法確認他掏出的究竟是什么,真的不知道!你吃飯的時候,總有一些東西不吃,最后放在桌子上吧？或者,你有一次去飯館吃飯,不小心看到了泔水桶？跟這些東西類似,但是,看上去要……還要臟很多,抱歉,我的詞匯太貧乏,只能想到臟這個字.

　　你知道他要干什么了么？沒錯,你猜得對!我看到的是這樣的：他小心翼翼的把手里的東西拿到胡子下面仔細的審視,沒錯,我說的沒錯!確實是胡子下面!我想你對他頭部的毛發(fā)形狀一定有了更深刻的認識!他應該是在確認能夠吃的是哪一部分,然后,他就瞇起了眼睛（也許吧？我只能憑借他的動作和人的本能反應這么猜測？我看不到他的眼睛）,把手里的東西送到了胡子里——

　　我清晰地聽到了“嘖——嘖——嘖——”的聲音,持續(xù)了至少有一分鐘的樣子,然后,聲音沒有了,他整個人也——靜止了!

　　我看著他!

　　心里莫名其妙的想起這么一個情景：

　　“他穿著粗布的衣服,坐在最破的小酒館里,坐在最破的桌子旁邊,手里缺了一個口的酒杯里裝著最劣質的燒刀子,桌上只有一盤花生米；可是看他臉上的表情,卻仿佛穿著最好的料子做的衣服,在自己的王宮里,坐在整塊碧玉雕刻成的桌子旁,手里的夜光杯里裝著從波斯進貢來百年葡萄美酒,而他的眼睛,正漫不經(jīng)心看著桌上烤得剛剛好的小牛腰子……”

　　“乘客您好,365路,開往……”

　　我的車來了,我擠上了車,直到出站的那一刻,我仍然在看著他,看著這個陶醉在“美食”里的人,我的鼻子在發(fā)酸,我的眼眶在濕潤……

　　那一路,我想起了很多,我想起了電視報道過的在地下通道里相依為命的“老夫少妻”,想起了在網(wǎng)上看到的跟爺爺一起在垃圾里尋找食物的小女孩,甚至想起了在天橋上寫著“找不到工作,好餓呀,給點錢吃飯吧”的健壯小伙子……我不是統(tǒng)計官員,我不知道以垃圾為食物的人究竟有多少,我不是他們,我不知道,垃圾可以作為食物放到口中,我只是想問,“小康”這個詞,已經(jīng)沒有30年也有20多年了吧？為什么,這里,還有這樣孤苦無依的人存在？為什么還有這樣一群人,連起碼的生存條件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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