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旭龍
牐牰砉偉大的作家阿.托爾斯泰說過,在藝術語言中最重要的便是動詞,要是你找到了準確的動詞,那你就可以安心地繼續(xù)寫你的句子。動詞是表示人或者事物的行為、發(fā)展、變化、心理活動、存在、消失、可能、意愿、趨向和判斷的詞,常在句子中作謂語或謂語中心詞。動詞的準確選擇和恰當使用(即錘煉),將會達到難以言傳的藝術效果。例如鄭板橋有一首《題竹》詩:“咬定青山不放松,立身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南西北風。”該詩集中贊美了竹子寧折不彎、矢志不渝的性格,讀后使人很受感動,心靈的觸動也大。其成功就在于作者使用了動詞“咬”字,生動而傳神。這個“咬”字,可謂力透紙背,力透人心。古人云:“百煉成字,千煉成句”。在詩歌創(chuàng)作中特別強調“煉字”,要求做到“平字見奇,常字見險,陳字見新,普字見色”。其實,這里所說的“煉字”,大多數是指動詞的錘煉。動詞在藝術語言中是最活躍最富有表現力的詞,在一個句子中,往往會憑一個動詞而使整個句子為之生輝,從而膾炙人口,流傳千古。
牐犠怨乓岳矗人們津津樂道的是賈島的“僧敲月下門”中的“敲”字;是杜甫的“身輕一鳥過”中的“過”字;是王安石的“春風又綠江南岸”中的“綠”字;是張先的“云破月來花弄影”中的“弄”字;是宋祁的“紅杏枝頭春意鬧”中的“鬧”字;是李白的“云想衣裳花想容”中的“想”字,等等。古代的詩人們通過選擇、錘煉而后使用這些動詞所描繪出來的畫面,既不是靜態(tài)的寫生,也不是呆板的敘述,而是呼之欲出,生機勃勃,具體可感的形象,這樣就給讀者印象鮮明、具體、生動。清代學者劉熙載在《藝概》中說:“詩文書畫,皆生物也。”既然是生物,那么就一定會運動著、變化著、發(fā)展著,也就一定會有表情、有姿態(tài)、有意向。因此,一切作家、詩人、藝術家在創(chuàng)作中,在譴詞煉字上都要準確地、貼切地選擇、運用(即錘煉)動詞,這不僅是使文學語言生動、鮮明、形象的需要,也是大千世界萬事萬物都處在運動中這一特征所決定的,更是讀者提出的最高要求。那么,作為初學的人,該怎樣錘煉動詞呢?我以為必須做到以下幾條。
牐牭諞灰準確。準確是語言表達的鮮明性、生動性、形象性的一個基礎。十九世紀法國著名的小說家福樓拜曾對他的學生莫泊桑說:“無論你所要講的是什么,真正能夠表現的句子只有一個,真正適合的動詞和形容詞也只有一個,就是那最準確的一句、最準確的動詞和形容詞!彼麄儙熗蕉怂桃庾非蟮摹拔ㄒ弧钡脑~,就是竭力使遣詞造句更加準確,在運用文學語言時,決不滿足于“差不多”,而是力求準確。所以莫泊桑說:“不論一個作家所要描寫的東西是什么,只有一個詞可以供他使用,用一個動詞要使對象生動,一個形容詞要使對象的性格鮮明。因此就得去找,直到找到那個動詞和形容詞,而決不要滿足“差不多”。中外小說家、詩人都在追求動詞的準確、生動。魯迅先生在短篇小說《在酒樓上》中,描寫呂緯甫向“我”敘述自己小兄弟的墳時,這樣寫道:“河水只是咬進來”。這個“咬”的動詞顯然比起“滿進來”、“灌進來”、“漲進來”等都要準確、生動,更具有豐富的表現力。在這里,作者把“咬”字擬人化,河水仿佛成為主動的進攻的對象了。這就為下文“可憐的墳”作了照應。前面提到的王安石的名句“春風又綠江南岸”,詩句之中的“綠”字,相傳作者先用“到”字,再改“過”字,又換“入”字“滿”字;經過多次更易,最后才選定了“綠”字。劉公勇在詞話里極口稱道“紅杏枝頭春意鬧”,認為“一‘鬧’字卓絕千古”。據說這個“鬧”字也經過多次改動,臨末才確定下來。不管“綠”也好,“鬧”也罷,好處就在于準確、鮮明、生動,帶有動態(tài)地刻畫了春天蓬勃的生機。所以,我們不難看出,古今中外,在文學語言的錘煉上,都不能離開這一條:刻苦的追求和嚴格的選擇。只有這樣,才能達到準確的要求。
牐牭詼要新穎。錘煉動詞要力求新鮮,這樣,才能產生美感效果。韓愈對文學語言的要求是“言貴創(chuàng)新,詞必己出”,“唯陳言之務去”。清代評論家李漁也說:“文字莫不貴新而詞為尤甚。不新可以不作,意新為上,語新次之,字句之新又次之。”他還說:“意新、語新、而又字句皆新,是謂諸美皆備!卞N煉動詞,要發(fā)前人之所未發(fā)之語,要“人所易言,我寡言之,人所難言,我易言之”,如此,才能匠心獨運,使人讀了耳目一新。碧野的散文《天山景物記》中有這樣一段文字:“特別誘人的是牧場的黃昏,落日映紅周圍的雪峰,像云霞那么燦爛。雪峰的紅光映射到這遼闊的牧場上,形成一個金碧輝煌的世界。蒙古包、牧群和牧女們,都鍍上了一色的玫瑰紅。當落日沉沒,周圍雪峰的紅光逐漸消退,銀灰色的暮靄籠罩著草原的時候,你就會看見無數點的紅火光,那就是牧民們在燒銅壺準備晚餐。”這段文字中的“鍍”字用得非常好!板儭钡谋疽馐恰坝秒娊饣蚱渌瘜W方法使一種金屬附著別的金屬或物體表面上,形成一種薄層”。而在這里,如果把“鍍”字改為“染”、“涂”“印”等詞,不但太俗,沒有任何新鮮可言,而且與“金碧輝煌的世界”這一特定環(huán)境不合拍,用上“鍍”字,顯得莊重,才能與“金碧輝煌的世界”協調起來,把落日紅光之美表現得真切動人,體現作者獨特的審美情趣。
牐牭諶要自然合理。在文學創(chuàng)作中,錘煉動詞要自然合理,不能牽強附會,盲目獵奇,故作驚人之筆。準確不是死板,新穎不是離奇。創(chuàng)新的語言,既要規(guī)范合理,又要樸實自然,渾然天成。因為惟有自然合理才能生真,惟有真實才能生美。卓越的作家、詩人、藝術家總是以淺俗之語,發(fā)清新之思,以尋常之筆,抒優(yōu)美之意。法國著名作家巴爾扎克的巨著《歐也妮。葛朗臺》中描寫嗜金如命,愛財勝命的箍桶匠葛朗臺,從莊園回來,打開大門到樓上時,發(fā)現了他的妻子和女兒正在咂摸著精美的梳妝匣上查理像時,小說的語言并不十分新穎:“葛朗臺太太便叫了起來:‘上帝呀,救救我們!’老頭子身子一縱,撲上梳妝匣,好似一頭老虎撲上一個熟睡著的嬰兒。”這段描寫,作者并沒有濃墨重彩,僅用樸素的語言,描寫了一個富有典型性的動作,就把一個見到金子不要老命的守財奴的形象勾勒了出來。“撲上梳妝匣”,通俗、平易之語,極其自然真切地表現了葛朗臺發(fā)現金子時那種貪婪的神態(tài)和極不可耐的心理。這里用“撲”而不用“抱”“端”“拿”,多么自然合理,正說明他對金子、金錢極端的占有欲。他即使撲上去一命嗚呼也在所不辭。這就充分表現了作家善于描寫人物動作,善于捕捉傳神的細節(jié)的藝術本質。
牐牳叨基說:“語言是文學的基本材料,文學是語言的藝術!背鯇W者只要做到了上面所講的三條,并經常自覺地進行動詞的錘煉,就能創(chuàng)造藝術語言,使其發(fā)揮巨大的作用,為自己的文章增光添彩。
作者郵箱: liuxulong998@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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