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7月,總政干部部分別與北京大學和清華大學簽訂了定向為軍隊培養(yǎng)干部的意向書。兩年多來,在軍地雙方的共同努力下,已選拔了幾批接受國防定向獎學金的學生,并于2000年招收了首批國防定向生。如今,在清秀的未名湖畔、在美麗的清華園里,有這樣一個特殊的群體,他們是學生,同時又是未來的軍人。面對明天,他們做出了“到基層去、到部隊去、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的選擇。這是一批怎樣的青年?他們?yōu)楹巫龀鰪能娺x擇?明天,這些文弱的書生能否勝任自己的軍人角色?帶著種種疑問,我們走近了這群年輕人。
心中的崇高
馬自軍,清華大學水利工程系97級學生。這位來自寧夏平羅縣的小伙子,微黑的膚色,濃眉大眼,一看就是個踏實、厚道的人。
馬自軍從小就想當兵。在他的家鄉(xiāng),名字里帶“軍”字的人特別多,隨隨便便地掰著手指頭就數(shù)出一大串:劉軍、王軍、愛軍、福軍、擁軍等等。高中畢業(yè)時,由于視力不好,馬自軍不得不放棄了報考軍校的機會,將那個綠色的夢和深深的遺憾一起埋在了心底。1999年年初,學校里傳來了軍隊在清華、北大設(shè)立國防定向獎學金的消息,獲得獎學金的學生畢業(yè)后將分到部隊工作。已是大學三年級學生的馬自軍聞訊后喜出望外,第一個向?qū)W校提出了申請。經(jīng)過組織上的嚴格考核和選拔后,馬自軍終于如愿以償。
談及為何選擇參軍這條路,馬自軍告訴筆者:“在清華讀書,我的最大收獲是在做人方面更堅定了自己的信念:做人,應(yīng)該做一個為國為民的人,有大無畏精神的人,在危急關(guān)頭大義凜然的人。而解放軍就是聚集著這樣一種人的偉大群體,我渴望加入其中!
在駐北大、清華后備軍官選拔培訓工作辦公室的組織下,馬自軍參觀了中國航天城及軍事高技術(shù)武器裝備展,從而更加堅定了參軍報國的信念。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三年來在學校里所學到的知識在軍隊中很能派上用場。馬自軍為終于找到了一個為國防事業(yè)做貢獻的切入點而興奮不已:“軍營是我正確的選擇,在軍隊中從事技術(shù)工作,能夠充分發(fā)揮自己所學的知識,這正是我的理想。一年后我將赴國防科技大學攻讀飛行器設(shè)計專業(yè)碩士學位,我相信自己今后能盡到一個當代軍人的責任。”最后,馬自軍話鋒一轉(zhuǎn):“在國泰民安時,我參軍是想以自己掌握的知識為提高我軍的科技水平盡綿薄之力;而一旦到了國家和人民需要我上戰(zhàn)場時,就算是流血犧牲我也會義無反顧地沖上去!
選擇富有挑戰(zhàn)性
周佰艷,北京大學地球物理系97級學生。這是個比較少見的專業(yè),目前我國只有北京大學、南京大學、中國科技大學等幾所大學設(shè)有,主要研究氣象的監(jiān)控、預測。周佰艷是國防定向獎學金的第一批獲得者。
提起綠色軍營,周佰艷總是一臉神往。她認為那是一個有著“愛才、用才、激才、育才”良好氛圍的地方,又是一個責任感、榮譽感極強的戰(zhàn)斗集體。于是,到軍營去也就成了她畢業(yè)后從業(yè)的首選。作為父母的乖女兒,周佰艷從小就沒有吃過什么苦。恰恰因此,她對自己的將來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她說:“不吃苦哪能成才。穿過軍裝的人,大多意志堅強、吃苦耐勞,這是特定的環(huán)境培養(yǎng)出來的。如果我畢業(yè)后到別的地方參加工作,不會像參軍這么有挑戰(zhàn)性。”
對所學專業(yè)的熱愛也是周佰艷選擇軍營的重要原因。她說:“地球物理是個很有趣味的學科,但在地方,它的用武之地比較有限。在軍營就不同了,軍事氣象等專業(yè),很早就倍受重視,并被廣泛運用于實戰(zhàn)中。因此,我所學的專業(yè)在軍營里是大有可為的!闭勂饸庀笤谲娛律系闹匾裕馨燮G不由得眉飛色舞。她向筆者介紹,早在三國時期,諸葛亮就因“借東風火燒赤壁”大敗曹操的軍隊,為形成三國鼎立的局面奠定了基礎(chǔ);前不久,俄羅斯庫爾斯克號潛艇的打撈也曾因水流、風向等因素,不得不改變整個計劃……
在與部隊簽定的協(xié)議中,有一項是對工作地域的選擇。周佰艷這個戀家的女孩出人意料地選擇了沿海地區(qū),放棄了離家較近的部隊。不少人問她為什么,曾是父母面前嬌嬌女的她義無反顧地說:“因為沿海的地域更需要我所學的專業(yè),而沿海地區(qū)的軍事氣象也更有研究價值!”
盯著目標武裝自己
王榮,北京大學國際政治系98級學生。一個星期天的下午,當筆者在王榮的宿舍找到她時,她書桌上正攤著一本《英語交談》。王榮笑笑說,她早已通過了國家英語四、六級考試,但是多學一點總是更好。
對于申報國防定向獎學金,王榮曾經(jīng)有過顧慮,她向往綠色軍營的火熱生活,卻又擔心自己能否忍受部隊嚴格紀律的約束。去年國慶節(jié),猶豫不決的她回到家鄉(xiāng)湖南衡陽,征詢父母的意見。在父母的支持和鼓勵下,經(jīng)過多次思想斗爭,王榮終于下定了決心。既然參加工作,就意味著要負起一定的責任,無論在軍隊還是在地方都會受約束,只是表現(xiàn)的形式不同罷了!安贿^,”王榮忍不住又笑了,“想起軍訓來還是有些害怕!
王榮的座右銘是“人的一生就是在世界上尋找一個讓自己活得快樂而充實的位置”。那么,在部隊里,她能否找到這樣一個位置呢?目前,王榮已經(jīng)在作各種準備:廣泛涉獵各種書籍,努力掌握計算機技術(shù),提高英語水平。而這一切,都是在她簽約得到國防定向獎學金之后才開始施行的,因為從那時起,她成了一名后備軍官,頭腦中開始有了履行軍人職責的意識。以前她總是不能全身心投入知識的海洋,因為生活中有著太多的誘惑,也面臨著太多的選擇。而現(xiàn)在,她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不安了,她可以去追尋自己的夢,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在王榮看來,能夠“靜下心來”讀書,本身就是很大的收獲。
特殊群體的共同追求
孫晉厚,清華大學精密儀器系機01班學生(01班學生全都是2000年招收的國防定向生),團支部書記。
在駐北大、清華后備軍官選拔培訓工作辦公室,筆者看到了一篇充滿激情的文章《我選擇,我無悔》。文章中字字鏗鏘:“21世紀即將來臨,中國也即將加入WTO。新的機遇、新的挑戰(zhàn)更加激烈,一個國家如果沒有強大的國防做后盾,就無法在世界上立足。而現(xiàn)在我國很多大學生都以出國為首選,而且往往是一去不返,放棄了為祖國盡義務(wù)的職責,更不用說投身國防事業(yè)了。既然時代賦予我這樣一個為國防獻身的機會,我要不斷地磨煉意志,培養(yǎng)創(chuàng)新能力,發(fā)揮所學專長,為國防現(xiàn)代化建設(shè)服務(wù)!
有著如此抱負的是怎樣一位青年呢?帶著疑問,筆者敲開了孫晉厚的宿舍門。談到自己被保為送清華國防定向生的過程,孫晉厚說:“也許與我是山東人有點關(guān)系吧,從小我就夢想成為一名光榮的中國人民解放軍軍官。今年年初,由于參加全國奧林匹克化學競賽成績出色,我被確定為山東大學的保送生。這是一個讓很多人羨慕的機遇,因為無需經(jīng)過‘黑色七月’就能進入一所很好的大學,我也很是動心。就在我準備填保送書的前一天,學校告訴我,還有另一個選擇---清華大學的國防定向生班,同時老師向還我介紹了對國防定向生的具體要求。我當時高興極了,這不正是我夢寐以求的事嗎?當然,選擇這個專業(yè)就意味著要承擔更多的責任和義務(wù),但作為跨世紀的年輕人,更應(yīng)該以振興中華為己任。在父母的大力支持下,我光榮地成為了一名清華大學的國防定向生!
說到這兒,孫晉厚轉(zhuǎn)了話頭,他覺得作為男孩,上大學就該自立了,應(yīng)該盡量減少父母的負擔,F(xiàn)在學生的學費、生活費開銷都挺大,如果出去打工,又會占用大量的學習時間,挺不值的。而國家和軍隊對國防定向生的特殊政策,則大大減輕了家里的負擔,讓他很有自立感,“這種感覺真好”!
高大帥氣的孫晉厚善于做學生工作,作為班里的團支書,孫晉厚覺得自己的班級很棒。他說:“班上的同學都很努力,學習氣氛很濃,大家都像兄弟姐妹一樣。在一些人眼里,我們的前途已定,沒有后顧之憂,無需拼命學習了。但我們班的人都憋著一股勁兒,因為我們是‘準軍人’,成績一定不能比其他班級差,不能讓人看扁了!痹谝淮伟鄷,一個同學的發(fā)言讓全班同學銘記在心:“我們既然來到清華國防定向?qū)I(yè)班,成為一名后備軍官,就要為這個稱謂爭光添彩!睂O晉厚告訴筆者,他相信自己的選擇是對的,這也是他人生中第一個重大的選擇和轉(zhuǎn)折點。最后,他有些頑皮卻很堅定地以一句廣告詞作為結(jié)束語:“我選擇,我無悔!”
作者附言:說實在的,當這些國防定向生和獎學金生剛剛做出“到軍隊去”的選擇時,有不少人很不理解,畢竟北大、清華學生就業(yè)的選擇面是很寬的?墒牵@些青年的心中有一團火:都是同齡人,那么多優(yōu)秀戰(zhàn)士用自己的青春和熱血筑起了一道綠色的長城,我們?yōu)槭裁床荒転閲业膰朗聵I(yè)盡一份責任呢?
在采訪過程中,一位50年代就讀于清華的老校友對我們說:要到需要你的地方,而不是到你需要的地方去工作,這樣才會真正實現(xiàn)自己的人生價值。這句話也許表達了這些定向生、獎學金生的意愿。他們選擇了軍隊,就是因為軍隊需要他們,因為軍隊的現(xiàn)代化建設(shè)需要更多的優(yōu)秀人才。艱苦的環(huán)境帶來的將是成才的挑戰(zhàn)與機遇,因為鉆石只有經(jīng)過磨礪才會發(fā)出耀眼的光芒。(劉淑菊 史聿元)
(《中國國防報》2000-11-24第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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