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廣雄
看過《水滸》的人對蒙汗藥并不陌生,在灑菜里下蒙汗藥放倒過往客商,是黑店老板慣用的伎倆,而唯獨“智取生辰綱”這一節(jié)的蒙汗藥用得令人稱奇,這是為什么呢?
楊志是久在江湖上行走的人,深知蒙汗藥的厲害,這次又重任在身,更是步步小心,時時提防。要讓這警惕性極高的人把蒙汗藥吃下去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作者是如何讓楊志等人把藥吃下去的呢?
一 天氣酷熱逼著他們吃酒解渴 天氣酷熱, 這是施放蒙汗藥的先決條件,不熱就不渴,不渴誰來喝灑?作者在開頭就用了大量的篇幅反復(fù)寫天氣之熱,如“酷熱難行”,“天氣熱了,行不得”,“其實熱了,行不動”,“這般火熱的天氣”,“日里熱時走不得”等,前后共有十五處寫到“熱”字。天氣炎熱,自然口渴想酒喝。
二 擔(dān)子沉重逼著他們吃酒解乏 在炎熱的天氣里如果空著手走路也許好受些,偏偏這些軍漢都挑著極重的擔(dān)子,又熱又累,汗流如雨,自然疲勞,口渴,想喝點什么。這些描寫也是實施計策不可缺少的因素。作者也用了很長的篇幅寫楊志等人疲勞,干渴,想找個林子歇息,“天氣熱了,行不得,見了林子便想歇息”,“那軍人們思量要去柳陰樹下歇涼” (有了這里的鋪墊,后文再寫他們在黃泥岡的林子里歇息也就順理成章了),“腳痛走不得”,類似這樣的描寫也有十幾處。在這種情形下,如果能有酒解乏,誰能抵擋得住。
三 內(nèi)部分化助長了他們吃酒的膽量 前面兩部分的描寫為楊志等人喝下蒙汗藥準備好了外部條件,但光有這還不行,如果楊志堅持不準喝,你也無法。所以作者還細致地描寫了楊志這幫人的內(nèi)部矛盾,這個矛盾是楊志與軍漢、虞侯、老都管的矛盾,與老都管的矛盾是致命的,因為老都管才是這里的最高權(quán)威。楊志孤立了,軍漢們也可以不聽他的了,吃酒成為可能。
四 有意暴露拖住他們留下吃酒機會 “只見對面松林里影著一個人,在那里舒頭探腦價望”,晁蓋等人本是來劫生辰綱的,他們不在林子里隱藏起來,卻偏要主動暴露自己,這又是為什么呢?因為下面在桶里下藥等事必須有他們參與才行;二來大白天在林子里也藏不住,如果被楊志等人巡察時發(fā)現(xiàn)了,那就糟了;三是他們要打消楊志的疑慮。所以他們必須主動暴露自己,引誘楊志趕來。當(dāng)然他們先就擺好了樣子,“個個脫得赤條條的”(因為楊志不會相信賊會這樣打扮),編好了臺詞,七人齊聲驚叫“阿也”(因為楊志不會相信賊如此膽。,“我等是小本經(jīng)紀,哪有錢與你?”(因為楊志相信把別人當(dāng)賊的自己肯定不是賊),即使這樣做了楊志還會有疑心:這是賊人出沒的地方,你們怎么不怕打劫?晁蓋等人也猜透了他的心思,“我七個只有些棗子,別無甚財貨”“又當(dāng)不過熱,權(quán)且在這林子里歇息”。這幾句話入情在理,說得楊志云開霧散。他們這番精彩的表演果然湊效,楊志回去后說,我只道是歹人,原來是幾個販棗子的客人。更有意味的是,一直提嚷著要歇息的老都管說要走時,楊志這個先不讓歇息的卻意外地說“你們且歇了,等涼些走”。這說明楊志已充分相信晃蓋等人是客商了,有了伴,膽子自然也就大了起來。
五 主動吃灑引誘他們喝下酒去 有了以上這些安排,這才擔(dān)上灑來,晃蓋知道楊志不會輕易上當(dāng),所以必須先吃一瓢(只一瓢,吃多了楊志沒得吃了),打消他們的顧慮,這一下眾軍漢按捺不住,沒見到酒時有點想,見到了不吃,見別人吃,這誰受得了。眾軍漢與楊志已有矛盾,縱然楊志不準喝也無妨,有老都管在,他擋也擋不住。
六 欲擒故縱穩(wěn)操勝券 賣灑時機已到,白勝故意不賣,這極大地刺激了眾軍漢的酒欲,唯恐白勝不賣,又是道歉,又是陪笑臉。吳用等人又佯裝打抱不平,使楊志他們已經(jīng)脆弱的防線徹底崩潰,所以這酒他們非吃不可。
由于天氣炎熱,疲勞不堪,再加上吳用等人采用分化,麻痹,引誘,迷惑等手段最終使楊志一行人上當(dāng)受騙,計策實施的全過程可以說是天衣無縫,細節(jié)之周密,演技之高明,手段之巧妙,真讓人防不勝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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