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發(fā)旺
教學導航
《柳毅傳》是唐代傳奇小說的佳作。“龍女牧羊”、“柳毅傳書”等，是其中家喻戶曉的情節(jié)。課文節(jié)選部分，既是神話，又是現(xiàn)實。不僅有雄奇恣肆的描寫、纏綿悱惻的場面，更有波瀾起伏的情節(jié)。構(gòu)思精巧，形象鮮明，充滿浪漫主義色彩。可從兩個層面指導學生自讀：
1．學生互動，進行文言基礎(chǔ)知識的梳理。
（1）包干”到組（選定目標）。本文盡管是一篇節(jié)選課文，但仍有8個自然段（兩千多字）。為克服篇幅較長的自讀課文在教學組織時的困難，可把全文切成a(1-2自然段)、b（3-4）自然段、c（5自然段）、d（6-8自然段）四部分，教師選定四個小組長，每組10人，按小組組定的順序自由選擇自讀內(nèi)容，由各小組長組織自讀。
(2)答“記者”問(接受檢驗)。推薦一人為本組代表，就本組所負責的內(nèi)容回答別組“記者們”的提問或任意抽一人回答“記者們”的提問。提問的問題可圍繞文言重點詞語、句子、內(nèi)容理解等。
(3)“點將”(檢驗別人)。每組按事先組織自讀時設(shè)計好的或重新歸納好的若干問題，由組長或代表任意指定其他三組的兩名成員回答。
(4)“搶答”(統(tǒng)一檢驗)。教師根據(jù)本文文言詞法、句法學習的重點、難點設(shè)計好問題，讓各組搶答或下發(fā)課前所準備的訓練題，當堂檢測、鞏固。
為激發(fā)學生積極參與的意識、培養(yǎng)團結(jié)協(xié)作的精神，教師在組織上述幾個環(huán)節(jié)的過程中，可采用“競賽”的方式，并注意提問形式的多樣和問題設(shè)置的層次等。
2．師生互動，組織課文重點問題的探討。
本文在藝術(shù)上有其獨到之處：概括地講，就是運用虛實相生的手法，通過亦人亦神生活的描寫，巧妙地解決了現(xiàn)實與理想的矛盾。具體地說，主要是塑造栩栩如生的形象、安排曲折奇異的情節(jié)、渲染細膩變幻的情境、運用駢散結(jié)合的語言等。比起六朝時期的“志怪”小說來，唐人在傳奇寫作上已有了很大發(fā)展，借用明人胡應(yīng)麟的話說：“變異之談，盛于六朝，然多是傳錄舛訛，未必盡幻設(shè)語，至唐人乃作意好奇，假小說以寄筆端�！睘榇耍O(shè)計以下教學環(huán)節(jié)，對“曲折奇異”的情節(jié)試作重點探討。
(1)變換角度，概述節(jié)選部分的內(nèi)容�！读銈鳌返娜膬�(nèi)容主要是圍繞柳毅而展開的，試從龍女角度，用自己的語言概述節(jié)選部分的內(nèi)容，不超過70字。(參考答案：洞庭龍女遠嫁涇河小龍，備受虐待，牧羊于涇河邊，與“應(yīng)舉下第”而“告別鄉(xiāng)人”的書生柳毅相遇，傾訴苦情。后因柳毅傳書洞庭，龍女得救。)
(2)片段想像，根據(jù)節(jié)選補寫下文�？商砑舆m當?shù)那楣?jié)，可寫成“悲劇”也可寫成“喜劇”，并組織口頭交流。
(3)原文對照，問題討論。教師補充介紹課文未選人的情節(jié)概況：有一天，錢塘君在清光閣宴請柳毅，借酒意逼他娶龍女為妻卻遭拒絕。柳毅榮歸故里后，變賣了龍宮所賜珍寶，成為淮西巨富，兩次娶親而妻俱亡。后來，洞庭龍女舍棄高門，化身盧氏女嫁給了柳毅，報答傳書搭救之恩。最后，柳毅也終成神仙，為躲避皇帝遍求仙術(shù)之災(zāi)，與龍女同歸洞庭，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
課文節(jié)選部分，以“傳書”為線索，巧妙安排“懇托傳書”(開端)、“接受傳書”(發(fā)展)、“傳書龍宮”(高潮)、“龍宮宴飲”(結(jié)局)這四個情節(jié)，它們是怎樣依次展開的?
小說一開始寫柳毅落第后路過涇陽，由于“鳥飛馬驚，疾逸道左”而遇見被厭棄的龍女。“同是天涯淪落人”，兩個不幸者巧遇后，自然易生“同病相憐”之感。當龍女請求傳書，柳毅便慨然應(yīng)允。既受托付，又如何到達龍宮呢?龍女的介紹又使龍宮顯得神奇難測。而柳毅人龍宮傳達龍女之怨后，洞庭君“哀咤良久”，“左右皆流涕”，“宮中皆慟哭”，此時洞庭君卻又趕忙對左右說：“無使有聲，恐錢塘所知。”這就自然引出柳毅“錢塘，何人也”的發(fā)問�！板X塘被囚”的故事便通過洞庭君之口轉(zhuǎn)敘而出，于是有了“涇陽大戰(zhàn)”、“生啖涇川次子”等解救龍女的懾人心魄場面敘述。最后邪惡斬除，龍女獲救。整個故事情節(jié)環(huán)環(huán)相扣，層層推進。出人意料之外，卻于情理之中。張弛有度，跌宕起伏，引人人勝。
課外可讓學生根據(jù)本文在“人物”、“環(huán)境”、“語言”、“主題”等方面的特點作一分析，并自選角度寫一篇文學短評。
備課資料
1．唐代的文言短篇小說，內(nèi)容多傳述奇聞異事，后人稱為唐傳奇。
((中國大百科全書．中國文學卷)第831頁，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88年版)
2．根據(jù)當代學者的考證，元稹自敘情場奇遇的那篇傳記，即以張生和鶯鶯為主角的那篇悲歡離合的小說，原名就叫《傳奇》。后來裴铏寫了許多離奇曲折的故事，又以《傳奇》為名，于是后人就把唐代文學中的這類作品都叫“傳奇”。
(《古代文史名著選譯叢書唐人傳奇選譯》第1-2頁，巴蜀出版社)
3．唐代政治經(jīng)濟的發(fā)展、社會生活的變化是傳奇小說產(chǎn)生的土壤。隨著生產(chǎn)力的提高、經(jīng)濟的繁榮和市民人口的增多，一種新的社會生活使小說的題材逐漸脫離神仙怪鬼的內(nèi)容，開始反映豐富復雜的社會矛盾與各種現(xiàn)實生活中的人物，傳奇小說就植根于這樣的土壤中。
初唐、盛唐是傳奇的興起階段。這時的作品剛脫胎于魏晉南北朝的志怪小說，但情節(jié)結(jié)構(gòu)比較完整，描寫手法也有顯著的提高，流傳至今的有《古鏡記》、《補江總白猿傳》和《游仙窟》三篇。中唐是傳奇小說的黃金時代。不僅作者作品繁多，而且作品的思想內(nèi)容廣闊，藝術(shù)成就也比較高。如反映愛情婚姻的有白行簡的《李娃傳》、蔣防的《霍小玉傳》、元稹的《鶯鶯傳》和李朝威的《柳毅傳》等，否定功名利祿的有沈既濟的《枕中記》、李公佐的《南柯太守傳》等，以歷史故事為題材的有陳鴻的《長恨歌傳》和《東城老父傳》等。傳奇發(fā)展到晚唐，出現(xiàn)了不少匯集單篇而成的專集。由于政治越來越黑暗，刺客游俠風行，因此出現(xiàn)了不少反映以神仙俠義為內(nèi)容的傳奇小說。唐代傳奇都是用文言寫的，全是短篇，具有完整的故事情節(jié)，并以人物為中心來展開故事情節(jié)、塑造人物形象。傳奇的結(jié)尾，較多的是作者直接出面發(fā)表議論或說明寫作緣起。唐代傳奇小說是我國古典文學寶庫里不可多得的一份珍品。
(《古典文學常識百題》第91-92頁，岳麓書社)
4．毅日：“見大王愛女，牧羊于野，風鬟雨鬢，所不忍視�！毕挛腻X塘君歌又曰：“腹心辛苦兮，涇水之隅；風霜滿鬟兮，雨雪羅襦。”是“風鬟雨鬢”乃言容顏減悴，略同常語之“滿面風霜”、“一臉風塵之色”。后世卻以“風鬟霧鬢”形容儀態(tài)萬方，如蘇軾《洞庭春色賦》：“攜佳人而往游，勒霧鬢與風鬟�！比缋钋逭铡队烙鰳贰罚骸叭缃胥俱玻L鬟霧鬢，怕見夜間出去�！被颉堵暜嫾肪砥哧惪恕恫芊蛉四裂驁D》：“美人零落涇水寒，雨鬢風鬟一揮淚。”用其語而未失本意者，僅偶一遭耳。
(錢鍾書《管錐編》第二冊第807頁，中華書局)
5．唐傳奇小說已不像六朝志怪小說那樣粗疏。它已有復雜的故事情節(jié)、完整的組織結(jié)構(gòu)、典型的人物形象。所以魯迅先生指出唐傳奇已是“有意為小說”。
組織結(jié)構(gòu)完整，故事情節(jié)曲折離奇、引人人勝是唐傳奇小說的特征之一。《柳毅傳》就突出地體現(xiàn)了這一特色。
唐傳奇小說以注重塑造典型人物形象為其主要特征，成為中國短篇小說趨向成熱的重要標志�！读銈鳌吩诙潭痰钠校统晒Φ厮茉炝怂膫�個性鮮明的人物形象。
小說的結(jié)尾有成仙、長生、富貴等情節(jié)的描寫，應(yīng)該看到這是時代的局限，不過與全篇作品取得的成就相比，這只是白璧微瑕而已。
(《中國古典小說鑒賞辭典》第314-316頁，中國展望出版社)
6．小說情節(jié)的傳奇性與現(xiàn)實性的和諧統(tǒng)一的美學原則應(yīng)當是小說的真實性。中國古典小說美學家都十分重視小說的真實性，而且他們當中的多數(shù)人所講的真實性，都是指合乎社會生活的情理，而不是指實有其人、實有其事。因此，“合情合理”成了中國古典小說美學家評價小說的一個最基本和最重要的標準�！读銈鳌纷鳛閭髌嫘≌f，當然不可能實有龍女、錢塘君、洞庭君其人，也不可能實有柳毅為龍女傳書、與龍女結(jié)合以至成仙等其事，但是小說通過龍女前后兩次不同婚姻(包辦的與自由的)的不同結(jié)果(不幸的與幸福的)的對比描寫，對封建包辦婚姻和封建家長制度迫害婦女的罪惡所進行的揭露和批判，卻是合情合理的。明代著名的小說美學評論家葉晝在(水滸傳．第五十三回回末總評)中說：“天下文章當以趣為第一。既然趣了，何必實有其事，并實有其人?”這說明葉晝是非常強調(diào)小說要給讀者以審美享受的。由于《柳毅傳》的故事情節(jié)是傳奇性與現(xiàn)實性的和諧統(tǒng)一，所以它既不是荒誕離奇，又不是實有其人其事。如此，小說就給讀者以異乎尋常的審美享受。
(姜漢林編著《古典名篇賞析》第217頁，首都師范大學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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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文
毅曰：“吾，義夫也。聞子之說，氣血俱動，恨無毛羽，不能奮飛。是何可否之謂平?然而洞庭，深水也。吾行塵間，寧可致意耶?惟恐道途顯晦，不相通達，致負誠托，又乖懇愿。子有何術(shù)可導我耶?”
乙文
毅曰：“洞庭，深水也。吾行塵間，寧可致意耶?聞子之說，氣血俱動，恨無毛羽，不能奮飛。是何可否之謂平?惟恐道途顯晦，不相通達，致負誠托，又乖懇愿。于有何術(shù)可導我耶?”
[閱讀提示]
1．試具體比較兩段文字在表述上的不同之處。
2．哪段文字更吻合柳毅的性格?為什么?
[參考解說]
1．兩文在表述上出現(xiàn)了語序的不同：甲文先慨然應(yīng)承，并表明自己的“義憤之情”，然后謹慎地詢問“助人之法”；乙文則先擺“水深之困難”，然后表明態(tài)度，雖也助人，但給人以多少有點勉強之感�？梢姡瑑晌脑谇楦猩系牟町愐彩敲黠@的。
2．甲文更吻合柳毅的性格。甲文既表現(xiàn)了柳毅的見義勇為，又可見出他的細心周密，充分體現(xiàn)出一個能解人之危、救人于難的剛毅勇為的義士形象。
《柳毅傳》(節(jié)選)
經(jīng)歲余，有一子。毅益重之。既產(chǎn)，逾月，乃秾飾換服，召毅于簾室之間，笑謂毅曰：“君不憶余之于昔也?”毅曰：“夙非姻好，何以為憶?”妻曰：“余即洞庭君之女也。涇川之冤，君使得白。銜君之恩，誓心求報。洎錢塘李父論親不從，遂至睽違，天各一方，不能相問。父母欲配嫁于濯錦小兒某，遂閉戶剪發(fā)，以明無意。雖為君子棄絕，分見無期，而當初之心，死不自替。他日父母憐其志，復欲馳白于君子。值君于累娶，當娶于張，已而又娶于韓。迨張、韓繼卒，君卜居于茲，故余之父母乃喜余得遂報君之意。今日獲奉君子，咸善終世，死無恨矣�！币騿柩剩榻幌�。對毅曰：“始不言者，知君無重色之心；今乃言者，知君有感余之意。婦人匪薄，不足以確厚永心，故因君愛于，以托相生。未知君意如何?愁懼兼心，不能自解。君附書之日，笑謂妾曰：‘他日歸洞庭，慎無相避�！\不知當此之際，君豈有意于今日之事平?其后李父請于君，君固不許。君乃誠將不可邪，抑忿然邪?君其話之!”毅曰：“似有命者。仆始見君子，長涇之隅．枉抑憔悴，誠有不平之志。然自約其心者，達君之冤，余無及也。以言‘慎勿相避’者，偶然耳，豈有意哉。洎錢塘逼迫之際，惟理有不可直，乃激人之怒耳。夫始以義行為之志，寧有殺其婿而納其妻者邪?一不可也。某素以操真為志尚，寧有屈于己而伏于心者乎?二不可也。且以率肆胸臆，酬酢紛綸，惟直是圖，不遑避害。然而將別之日，見君有依然之客，心甚恨之。終以人事扼束，無由報謝。吁，今日，君，盧氏也，又家于人間，則吾始心來為惑矣。從此以往，永奉歡好，心無纖慮也。”妻固深感嬌泣，良久不已。有頃，謂毅曰：“勿以他類，遂為無心，固當知報耳。夫龍壽萬歲，今與君同之。水陸無往不適，君不以為妄也?”毅嘉之曰：“吾不知國客乃復為神仙之餌。”乃相與覲洞庭。既至，而賓主盛禮，不可具記。
[閱讀提示]
1．把文中的龍女與《孔雀東南飛》中的劉蘭芝作一比較。
2．與產(chǎn)生于同一時代的許多愛情婚姻小說相比，《柳毅傳》的思想內(nèi)容有其更為深刻之處，試略加分析。
[參考解說]
1．相同之處有：兩人的遭遇相似，都因得罪公婆而被“毀黜”、“譴歸”；性格上均具有美麗善良、重義多情、堅貞反抗的特點等。不同之處如：身份不一樣(龍女為神，劉蘭芝是人)；結(jié)局迥然不同(前者依靠柳毅的援助、錢塘君的大戰(zhàn)等，以美好結(jié)合、幸福一生為結(jié)局。后者盡管也有心愛的丈夫與她一起抗爭，最終仍然免不了雙雙殉情)；讀者對她們流露的情感不同(龍女因為得到了神的庇佑，是幸運的，讀者會為她感到欣慰，而面對劉蘭芝的悲劇命運，讀者更多的是同情)。
2．首先，作品所描寫的柳毅救助龍女的俠義行為，完全是主人翁出于對舊社會壓迫婦女行徑的不平和激憤，表現(xiàn)出一種光明磊落的正義感，而龍女對柳毅的傾慕與追求，不是一見鐘情，而是出于對柳毅的感恩圖報，比起一般的“才子佳人”、“郎才女貌”之類的小說，有著高人一等的道德理想和審美感受。其次，在封建禮教重壓下，婦女的命運一般只能是悲劇性的，李朝威在文中卻巧妙運用了浪漫主義的創(chuàng)作手法，把一個在封建社會里常見的悲劇轉(zhuǎn)化成“喜劇”，給人以光明的昭示和幸福的憧憬。這也許正是本文在眾多的唐代傳奇中倍受人們喜愛和更為廣泛流傳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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