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xiāng)間小路生活隨筆
從班車上下來,同學(xué)們陸陸續(xù)續(xù)地被家長接回了家,唯有我獨自走在路上。
到了村口,我便一頭躺倒在枯黃荒蕪的草地上,眼前天旋地轉(zhuǎn)。從草地上起身,拍去沾在身上的枯草,望著眼前的水泥路,心中有些失落:這就是我成長十五年的故鄉(xiāng)小路嗎?
孩提時,你滿身塵土、坑坑洼洼。車子從你身上駛過時,哐當(dāng)哐當(dāng)?shù)仨懀竺孢有一大片模模糊糊的塵海,很久才能散去。大人們扛著農(nóng)具,跟在后面愁眉不展,一路抽著煙,一路搖著頭。女人們從來不在路上多逗留,稍站一會兒,便掩著嘴巴離開了?赡菚r,我們總在你身上蹦跳,一個坑一個坑地躍過去,我們總希望坑和坑之間的距離能夠遠(yuǎn)一些,再遠(yuǎn)一些,這樣我們就能騰空飛躍。如果遇到了下雨天,我們就更高興了。坑里多了水,明晃晃的,尤其夏天,穿著涼鞋在坑里踩來踩去,水濺上來時,涼颼颼的。如果坑大水多,在偏僻的路段打水仗那又是必須的了。幾個小伙伴各自占領(lǐng)自己的陣地,有的用手,有的用破瓢,有的甚至用拖鞋,你潑我,我潑你,身上、臉上、頭上滿是泥漿。雖然回家少不了一頓臭罵甚至挨揍,但心里仍是滿滿的快樂。
后來,你變了。變成了水泥路,路面平整光滑。車子從你身上駛過,不再哐當(dāng)哐當(dāng)響,后面也沒有了模糊的`塵海。路兩邊種滿了合歡樹,葉兒綠了黃,黃了綠;花兒開了落,落了開。白天,大人們騎著電瓶車在你身上奔跑,車上放著農(nóng)具,它們已經(jīng)不需要被扛在肩上了。晚上,多了散步的女人們,她們一路走著一路嘮著家常,曾經(jīng)的苦楚似被平整的路面淹沒,她們喜笑顏開。而大人的屁股后面跟著悻悻的孩子,他們被大人牽著,直直地往前走。他們似懂非懂地聽著,眼睛卻望著四周的田野,那柔軟的田埂,那綠綠的雜草。
他們的幸福已經(jīng)離他們越來越遠(yuǎn),而大人的幸福卻離大人們越來越近。也許他們與大人就是這樣相互矛盾著,你不理解我,我也無法理解你。就像大人們總喜歡到很遠(yuǎn)的地方去打工一樣,他們總是離家很遠(yuǎn),他們總是很久才回一趟家。他們說,這是為小孩子們好,是為了小孩子們將來的生活。可是,小孩子想不到將來是什么模樣,只知道現(xiàn)在很悲慘。小孩子們只希望爸爸媽媽不要離他們太遠(yuǎn),能經(jīng)常回來看看他們。小孩子們寧肯不要那未來美好的期許,他們只要大人們現(xiàn)在的陪伴。
我想,如果大人和小孩可以換位,你變成我,我變成你,那是不是可以相互體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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