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思緒美文

　　“ 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今年的清明應(yīng)該也不例外，清明本該是祭祖的日子，而我記憶中的清明則是風(fēng)和日麗，是真正溫暖的開始，小時候，一身厚厚的棉衣一直要穿到清明才可以換上毛衣，所謂的可以換季了！

　　記憶最深刻的有一年清明，母親帶著我在村里的公墳所在的那片苜蓿地掐苜蓿，特別熱，苜蓿都有一虎口那么高了，蜜蜂嗡嗡地叫著，我穿著一件紅色的毛衣，母親烏黑的辮子，白皙的皮膚，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美！母親是一個特別講究的人，這一天，按當(dāng)?shù)氐牧?xí)俗，要吃綠菜面，所以掐苜蓿準(zhǔn)備做綠面的材料；孩子們要蕩秋千；男人們吃過早飯就去祭墳了，提著一籠剪的紙錢還有那種長長的我叫不上名字的白紙條掛在墳頭的樹枝上，好像沒有祭品，但大家都手拿著鐵鍬還有帶著樹苗的，新墳要給逝者栽上一棵柏樹，有樹的拿鐵鍬是給逝者整理整理風(fēng)吹日曬、風(fēng)雨浸蝕的墳頭，平時可是不敢在墳頭亂動的，害怕祖宗怪罪！

　　我的爺爺過世的早，父親每年都要去給爺爺祭墳，據(jù)說爺爺在父親不到二十歲的時候就過世了，所以我們從未謀面，連一張照片也沒見過，父親很少提及爺爺，只聽周圍人常說起我的爺爺，贊不絕口！據(jù)說身材高大，儀表堂堂，玉樹臨風(fēng)，關(guān)鍵是人品極佳，還有一腦子的生意經(jīng)，對自己的兄弟姐妹也是照顧有加，還是正義的.化身，看到不雅之處，那是一定要指出的，管你認(rèn)識不認(rèn)識，聽說爺爺?shù)母赣H是一個賭徒，連自己的親生女兒也輸給別人了，但是都是背著爺爺干的，再后來爺爺?shù)拿妹帽桓赣H輸給別人為妻，不情愿自己的丈夫，終日抑郁，過早就離世了，其實她的丈夫忠厚善良，對她疼愛有加，可惜呀！后來，爺爺又照顧妹妹的一家子。

　　其實，我始終不相信我的爺爺是個身材高大的美男子，因為在父親，二叔身上并沒有體現(xiàn)出爺爺?shù)幕�因，其實，爺爺�(shù)牡艿苓�健在，也是一表人才，大家都說爺爺比弟弟更英俊，可能是奶奶的基因太強(qiáng)大了，奶奶也很少提及爺爺，聽說爺爺那那都好，就是暴脾氣，打老婆，難怪奶奶不提他！

　　那個時候，清明只有父親忙活，因為只有爺爺過世了，如今，奶奶、外公、外婆都相繼離世了，就連大姨，大舅媽都離開我們了，所以，近六七年，母親清明也忙活著給外公外婆祭墳，想想母親白發(fā)蒼顏，步履蹣跚地去祭墳，恍若隔世！這些年母親總說清明就別回來了，我還要去給你外公外婆祭墳，每每完事，母親總會打電話，告訴我給外公外婆買什么了，其他親人買什么了，最后還不忘加一句，“我今年買的那兩朵花才好”！字里行間流露著滿足，還有對逝者物質(zhì)付出后內(nèi)心的那種欣慰，我也明白了原來是拿祭品的。

　　說起外婆和外公，據(jù)說外公幼年喪母，從小在豬圈里睡過覺，也曾寄人籬下，不知為何后來能娶到外婆這樣大戶人家的女子，外婆娘家是有名的富戶，我的記憶中，外婆只穿過三種顏色的衣服，黑白藍(lán)，而且是那種中式的大襟衣服，雪白的頭發(fā)被一枚發(fā)髻束在腦后，外婆是一個忠實佛信徒，與人為善是她處世原則：村子里誰家遭災(zāi)，總會先帶些吃的送過去還特別喜歡幫助弱者；外婆還是一個正骨高手，附近有遇到孩子，大人摔了，碰了，擰著筋了，總會來找外婆，外婆總是耐心接待，經(jīng)過一番揉搓，來時一臉痛苦，小孩還帶著哭腔，瞬間見效了，外婆也是累的不輕，停手后不停地喘著粗氣；外婆還是廚藝高手，尤其是炒土豆絲，單說刀功那絕對一流，一律的像發(fā)絲的纖細(xì)，烹飪的時候加上青椒，西紅柿，炒的過程中滴幾滴醋，出鍋時再加幾滴醬油，那種香脆是我吃過的最美味的土豆絲，沒有誰的廚藝能相媲美，可惜再也嘗不到了，只能成為我心中永遠(yuǎn)的外婆的味道！

　　外公外婆雖則是地地道道的農(nóng)民，卻沒有黝黑的肌膚，尤其是外公總是衣冠整齊，藍(lán)色褲子從來沒有灰，皮膚也挺白，外公的視力一直不好，隨著年齡的增長，更是一日不如一日，但是從未放下手頭農(nóng)活和喜歡趕集的愛好！外公還養(yǎng)過大牲口，像騾子，別人都很畏懼，不敢恃弄！每到芒種的時候，外公就趕著馬車先去給大姨家種地，再去二姨家，下來到我們家，最后才種自己家的。那是外婆家的生活還算寬綽，因為姨媽家，舅舅家的生活還好，總會給外婆買一些點心，營養(yǎng)品之類的，外婆總會帶給我們吃，每到八月十五，大家都忙著掰玉米，晚上趁著月色，坐在院子里剝包皮，月明星稀，初秋的夜晚還有幾分涼意，外公干完農(nóng)活，頂著月光來給我們家送月餅，進(jìn)門在吃飯的小桌子旁，坐下點上一斗煙，抽了幾口，在布鞋上磕磕煙斗，就起身回家了，中間幾乎沒有幾句言語。于是，每年八月十五，我都期盼著外婆差外公送來的月餅。還記得，又一年夏天，中午特別熱，正想著解解渴，外公提著幾個種的西瓜送來了，也是放下就頂著烈日匆匆回家了，其實外公家離我們家好幾里地呢！

　　生活中的外公沒有過多的言辭，每次去外婆家，總看到外公下地回來，洗過腳，換上干凈的鞋子，坐下抽著煙，對于我們的到來似乎沒有過多的喜悅，我們和外婆坐在院子里，外公坐在炕頭抽著煙，天色已漸黃昏，只聽見外公沖著母親說：“要回家就早早回，領(lǐng)娃著呢”，然后我們就起身回家，也不見外公出來送送，當(dāng)我們走到門頭的那棵杏樹下，回頭猛地看到外公在后面焦急地打量著周圍的天色。

　　外公和外婆之間，明顯的男主外，女主內(nèi) 外公總是在地頭干活，外婆就在家做飯，外公不回家，外婆是從不會開飯的，即使外公去趕集，外婆也會做好飯坐在門口等著，外公和外婆從來沒有面紅耳赤的說過話，總是細(xì)細(xì)的拉著家常，即使晚上睡覺，有一個人醒來，點燃一袋煙，抽著，不由的說出了閑話，另一個一定會應(yīng)上，也點燃一袋煙，外婆也抽旱煙，其實旱煙純天然，沒有紙煙那么嗆鼻，我還挺喜歡這種味道，嘮著嘮著就聽到鼾聲又響起。

　　還有一次，我去了外婆家，大姨的二女兒也去外婆家了，晚上我們都和外婆外公睡在一個炕上，我們還在聊天，外公就已和衣睡著了，可能是干了一天農(nóng)活太累了，一刻的功夫，就又醒了，抽起了旱煙，姨姐說：“外爺，咋沒聽見你打鼾呢？”外公笑笑咪咪地說：“我害怕把咸陽人嚇跑了”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外公的幽默話。等到第二天，外公起床穿好睡覺前疊好的衣服把被子疊好，總會放整齊，一遍遍又一遍的掃著灰，雖然視力不佳，被子疊的那叫一個方正，床單平展的又不見了起身時的皺紋！

　　又到了過年的時候，大年初二，一群孩子都隨著母親去外婆家拜年了，一進(jìn)門，就將外婆為我們珍藏了一個冬天的幾箱蘋果一掃而空。大姨也來了，在外工作的大舅媽也回家了，外公和外婆坐在炕頭，抽著煙，舅媽里里外外的忙活著，每次大舅媽忙活完，坐在外婆外公對面的椅子上，圍裙才解下來放在腿上，又和外婆商量著下一餐的飯菜，偶爾也聊聊天，舅媽言詞也很少，倒不是敬畏公婆，準(zhǔn)確的說應(yīng)該是敬重！而外婆外公也不像那個年代的公婆那么刻薄，總是和顏悅色答著媳婦的話，其實一直都是順著媳婦的意思，從來沒有聽他們背后說過兒媳婦半句不是，倒是經(jīng)常數(shù)落兒子的不是。我的大舅媽一句話，賢惠淑德，絕對是兒媳婦中的典范。大姨從一進(jìn)門就東一下，西一下的忙活著，我的大姨完全繼承父母的優(yōu)良基因，高挑，白皙的皮膚，絕對算得上是一個美人，可能因為是家中的長女，照顧一家人習(xí)慣了，到家沒顧上喝一口水，就鉆進(jìn)廚房張落著下一餐的各種飯菜，大姨是廚藝高手，雖然做不出山珍海味，但農(nóng)家飯菜絕對一流，而且速度超凡，幾個人要完成的工序，她獨自一人就可以游刃有余的完成。

　　如今，逝者已去，但留在我們心中的愛和記憶永遠(yuǎn)無法抹去，人間正值最美四月天，天堂應(yīng)該更美了，逝者也一定享受著天堂最美的四月天，借著清明的雨露，請將我最虔誠的祝愿帶進(jìn)我至親至愛的天堂親人的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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