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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益《聽曉角》原文的譯文及賞析
聽曉角⑴
邊霜昨夜墮關(guān)榆⑵,吹角當(dāng)城漢月孤⑶。
無限塞鴻飛不度⑷,秋風(fēng)卷入小單于⑸。
詞句注釋
⑴曉角:一作“鳴角”。角:古代軍中的一種樂器。
、脐P(guān)榆:古代北方邊關(guān)城塞常種榆樹,關(guān)榆就是指關(guān)旁的榆樹。此句一作“繁霜一夜落平蕪”。
⑶漢月:一作“片月”。
⑷無限:一作“無數(shù)”。
、删砣耄阂蛔鳌按等搿薄P斡冢簶非。
白話譯文
拂曉時分醒來,映入眼簾的是滿地榆樹葉,原來昨夜下了濃濃的秋霜,使得榆葉紛紛墜落。軍中的號角聲在城頭響起,這時月亮還未落下,孤零零地掛在天邊。邊塞遼闊無邊,就連大雁也飛不到盡頭。隨風(fēng)傳來的曉角聲里,吹奏的是《小單于》這首曲子。
文學(xué)賞析
李益這首《聽曉角》載于《全唐詩》卷二百八十三。此詩旨在寫征人的邊愁鄉(xiāng)思,但詩中只有一片角聲在回蕩,一群塞鴻在盤旋,既沒有明白表達(dá)征人的愁思,甚至始終沒有讓征人出場。詩篇采用的是鏡中取影手法,從角聲、塞鴻折射出征人的處境和心情。它不直接寫人,而人在詩中;不直接寫情,而情見篇外。
詩的前兩句“邊霜昨夜墮關(guān)榆,吹角當(dāng)城漢月孤”,是以環(huán)境氣氛來烘托角聲,點明這片角聲響起的地點是邊關(guān),季節(jié)當(dāng)深秋,時間方破曉。這時,濃霜滿地,榆葉凋零,晨星寥落,殘月在天;回蕩在如此凄清的環(huán)境氣氛中的角聲,其聲情該是多么悲涼哀怨,這是不言而喻的。從表面看,這兩句只是寫景,寫角聲,但這是以沒有出場的征人為中心,寫他的所見所聞,而且,字里行間還處處透露出他的所感所思。首句一開頭,寫霜而曰“邊霜”,這既說明夜來的霜是降落在邊關(guān)上,也寫出了征人見霜時所產(chǎn)生的身在邊關(guān)之感。次句在句末寫到月,而在月后加了一個“孤”字;這不僅形容天上的月是孤零零的,更是寫地上的人看到這片殘月時的感覺也是孤零零的。
長期身在邊關(guān)的李益,深知邊聲,特別是邊聲中的笛聲、角聲等是怎樣撥動征人的心弦、牽引征人的愁思的;因此,他的一些邊塞詩往往讓讀者從一個特定的音響環(huán)境進(jìn)入人物的感情世界。如《夜上受降城聞笛》詩云。“回樂烽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不知何處吹蘆管,一夜征人盡望鄉(xiāng)!薄稄能姳闭鳌吩娫疲骸疤焐窖┖蠛oL(fēng)寒,橫笛遍吹《行路難》。磧里征人三十萬,一時回首月中看!眱稍姸际菑牡崖晫懙铰牭训恼魅耍约耙虼擞|發(fā)的情思、引起的反應(yīng)。這首《聽曉角》詩,也從音響著眼下筆,但在構(gòu)思和寫法上卻另有其獨特之處。它不像上述二詩那樣,前兩句之后接下去由角聲寫到傾聽角聲的征人,并進(jìn)而道出他們的感受,而此詩的后兩句卻是:“無限塞鴻飛不度,秋風(fēng)卷入《小單于》。”原來詩人的視線仍然停留在寥廓的秋空,從天邊的孤月移向一群飛翔的鴻雁。這里,詩人目迎神往,馳騁他的奇特的詩思,運用他的夸張的詩筆,想象和描寫這群從塞北飛到南方去的候鳥,聽到秋風(fēng)中傳來畫角吹奏的《小單于》曲,也深深為之動情,因而在關(guān)上低回留連,盤旋不度。這樣寫,以雁代人,從雁取影,深一步、曲一層地寫出了角聲的悲亢凄涼。雁猶如此,人何以堪,征人的感受就也不必再事描述了。
名家點評
《批點唐詩正聲》:句佳,意更渾涵,必如此方是作者。
《唐詩直解》:無限凄其。
《唐詩訓(xùn)解》:借鴻以形人悲,詩多用此。
《唐詩鏡》:落意高遠(yuǎn)。
《唐詩別裁》:塞鴻聞角聲尚不能飛度,況《小單于》吹入征人耳乎?與《受降城》一首相印。
《唐詩箋注》:一片悲涼,卻純用白描法寫照,畫意無痕,幾不著紙。風(fēng)吹塞雁,卻與霜墮關(guān)榆相映。
《唐人萬首絕句選評》:鴻聞不度,人更何如?較《聞笛》、《從軍》之作,意更微妙。
《詩境淺說續(xù)編》:首句言嚴(yán)霜一夕,榆林萬葉飛墮關(guān)前,時在破曉之前。次句言霜天拂曉,有獨立城頭寒吹畫角者,用“當(dāng)”字固妙,接以“片月孤”三字,尤善寫蒼莽之神,宜其佳句流轉(zhuǎn),播為圖畫也。后二句之意,或謂無限塞鴻,聞角聲悲奏,回翅南飛,聲音之感物,如六馬仰秣,游魚出聽也;蛑^地處極邊,更北則為小單于之境,塞鴻避其嚴(yán)寒,至此不能飛度,唯有嗚咽角聲,隨秋風(fēng)遠(yuǎn)送,吹入單于。此兩層之意,皆極言邊地荒寒,而征人聞角生悲,不言而喻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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