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母親的疼痛》讀后感
曾經(jīng)相依為命的兩母女,后來相互疏遠,到了共同面對母親生命最后一個階段的時候,又重新聚在一起。當年張潔《世界上最疼我的那個人去了》,無疑給這個時刻提供過一個符合大家想象的樣本:母親寬厚堅韌,女兒剛直率真,互相包含深切的情感,帶著某種被升華的華麗感共同面對無能為力的悲愴,而現(xiàn)實時空拉開的母女的距離,被厚重的情感統(tǒng)統(tǒng)抹平,煽情得會讓人因為自己缺乏等量的激情而自慚形穢起來。
相形之下這本《我和我母親的疼痛》顯得無比克制和真實:母親面對巨大痛苦日復一日的嘮叨、抱怨,在堅持和放棄,軟弱和不屈之間拉鋸。女兒被迫歸來,但只能無能為力地旁觀,回憶里展開的母親的過去,讓現(xiàn)在的痛苦像過隨著病程越拉越長的過去的影子,是所有美好的背陰面,殘忍而且無法擺脫。
書里的媽媽在被生活磨礪之前,是一個意氣風發(fā),要強好勝的美麗女孩,富有才華,飽受擁戴和令人羨慕的激情愛戀。但為愛走天涯葬送了她的職業(yè)生涯,中年喪夫又敲碎生命另外一根支柱,到老希望女兒守在身邊,但短暫停留后女兒也一定會逃離,媽媽好像一個不斷受挫但始終維護最后尊嚴的`理想主義者,孜孜不倦地維護著什么東西,但是那到底是什么呢?
女兒不明白,似乎也不想明白,我讀不出讓這個女兒當初與母親越行越遠的原因,只看到行文當下,在母親用來包裹痛苦的指責和挑剔面前,她日復一日趨于退縮。文章是日記體,常常一天開端已經(jīng)疲倦,帶有距離感的克制描述,收縮了所有的痛苦,也收縮了所有的關愛,放大了女兒的無所適從,恐惶無助,陪伴在身邊的每一天都像昨天,母親被病痛困擾,母親強調(diào)它希望得到關照,嘮叨抱怨,但又不允許這種關照是以憐憫添麻煩的姿態(tài)到來。對比著女兒記憶里永遠微笑著面對同樣病魔的父親,女兒對母親即使有三分不舍,也伴隨著七分想逃。
我并不是想從道德評判角度來評價這部作品,每個人的感受和反應都有根據(jù)漫長生活經(jīng)驗積累下來的必然性,我甚至覺得可以這樣誠實地暴露這種心態(tài)是非常難能可貴的,只是有點遺憾這樣的誠實有點單調(diào),展現(xiàn)了囿于疼痛折磨的彼此,卻沒有展開足夠必然的原因。
當然就像我自己也始終沒有想好,如果有一天與身邊的人告別可以用什么樣的姿態(tài),因為我也不明白一些當初親密無間互為骨血的人,為什么最后會無言相對?赡艿讲坏貌环珠_的時候,我依然想不通這個問題,因為忙著用力同情自己,所以無力同情他人,即使她是你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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